血气在血核的催动下涌动起来,一遍遍高速地冲刷着紧锢着它的身躯,修罗身的强横在这里体现了出来,要是地府众的魂体早就破碎,只留下一个相对完整的死核。但是这种强横反过来也加强了最后爆炸的威力,只要血核完全解体化为血气,短时间内高浓度的血气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爆炸就会发生。
现在沈断就算想停下来也已不可能了。
只差头颅就可完美融入沈断身躯的易勇这时被沈断高速奔涌的血气逼了出来。除了下半身在苍茫体内消化重生的部分,因为和沈断的躯体高度契合外,上半部分的躯干已经脱离,又变成一张薄纸片于空中漂荡。
可是易勇的命运并没有因此变得好一点,周遭的时间流速似是被沈断的疯狂举动打断,恢复了正常,回到了之前他们闭关静修的地方,只是空气暴乱起来,没有多少修行经验的易勇也嗅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大爆炸就要发生了。
沈断的血核在触须生长完毕后,只有最后的一点最坚硬的真核留下,只要这部分在密密麻麻扭动的触须下崩裂少许,浓稠如实质的血浆就会将血气的运转频率抬上一个等级。
沈断预期的解脱并没有来临。有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了他的身体,把原本咆哮的血河镇压下来,接着就是黑暗,永无止尽的黑暗。偶尔他的身体会有些知觉,像是激烈的争吵声,还是忽冷忽热的东西贴在自己身上。但大多数情况下沈断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沈断的胸口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心口,四肢抽搐了一下,自昏睡中醒来。
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一片长长的流光飞翼,然后是一个挺拔的背影,那人道:“我刚才又催动了一下那手镯中的本体血珠,分明就是在这洞内,还想抵赖不成,快说,阿萨布力扎在哪?!”刚清醒过来有些恍惚的沈断听到“阿萨布力扎”这个名字,一个机零从地上坐起,这坐起的力道不止竟带着沈断朝那人飞去。
沈断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那人反手抓住脖子,头也不回,拉到面前,沈断这时才看清那人面容,是个丑到极致的脸孔。五官的位置乍一看似乎都相互调换,眼睛到了嘴巴,嘴巴到了鼻子,说不出的别扭。那人开口道:“你知道阿萨布力扎在哪里?”一时间沈断以为那人扇动的鼻翼是他的眼睛,只盯着鼻子看,过了半晌,那人见沈断没有反应,单手微一发力,沈断脖颈处剧痛,张口惨叫。旁边一声娇呼:“他在这洞里躺了三天三夜,哪里知道你女儿去哪了?”
沈断眼角余光看去,却是楚媚半躺在地上,显是受了些伤,还有一旁的钟馗半身入土处尽是龟裂的痕迹。上半身连手都支不住,完全匍匐在地上。本应守护在外洞的阿四不知去向,还有易勇,想起易勇,沈断心中又是一股烦闷,他可不知易勇最后有没有被他吞噬。清醒后的那无法控制的力道的来源可是……
那人嗡声道:“我刚才讲话时,那趴在地上的半人半修罗的家伙上身血核跳动频率不及之前一半,可下身根须却是游移增生,和洞顶储存的血池相连,想借机恢复元气,而你这地府鬼体所受的伤害远没有你看起来的重,这是你们外来人惯用的把戏,死核频率一直稳定在十息左右,只有这个假修罗,血核上满是地府浓臭死气的家伙,在我说到“阿萨布力扎”的名号时,血核明显有个跳跃高峰,他要是不知道我女儿下落,也一定认识她。我说得对吗?”
那人转向沈断,楚媚震惊于这人如炬目光,竟将洞内三人状况一分不差说了出来,身边的钟馗被揭穿了假伤的把戏,却还是伏在地上不起来,让楚媚也暗自赞叹这老鬼脸皮之厚堪比树鬼。
沈断这回总算找准了那人的眼睛,道:“你就是大力的父亲,那个飞天修罗?”
“飞天修罗?这就是你们这些外来人对我的称呼吗?‘大力’是你给阿萨布力扎取的名字?告诉我她在哪。”
飞天修罗的声音很平静,但捏在沈断脖子上的大手的力道却一分没有减弱,沈断要是没有及时说出大力的下落,这只手会毫无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的。
沈断想到了那日牵走阎王灵骑的大力,老实说道:“我只知那日她牵走了那头巨马,她的去向我确实是不知道。”
“巨马,可是那头和朱笔一起的马?”飞天修罗问道。
“正是,就是你从我这里抢走的朱笔和马。”沈断答道。
飞天修罗放下沈断,双翼一展,飞出洞外。就这样把沈断三人留在这里。
沈断倒地,双腿不自觉发力,身子却又像炮弹一样飞射向洞顶,沈断用手一撑,才避过头破血流的下场。却把洞顶的石壁撑破,血流如注,倾泄了下来,浇了沈断一头。
“这就是刚才那飞天修罗所说的洞顶血池吗?”沈断想到,思维终于和那日被迫吞噬易勇的那个自己连接到了自己,落回地面时,再不敢发力动作,对着还趴在地上吸取洞顶血池血气的钟馗嚷道:“钟馗,这就是你教我的吃人的法子吗?”接着又转向一旁的楚媚:“楚媚,这也有你一份吗?”
钟馗还未开口,楚媚却大叫起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