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到了多事之秋,又被“马车”这桩事情打岔,不止钴夕照担心,就连钱半城也开始惴惴不安。不安随着揣测和时间蔓延,渐渐地扩散,潜移默化中侵入到四肢百骸,到了最后,钱半城甚至魂不守舍地答非所问,没有了做任何事情的心思,根本融入不到节日欢乐的气氛中去。
钴夕照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好几次都劝着钱大小姐回府去,但都被钱大小姐拒绝了。他知道,她是不想要为了自己无谓的猜测,败坏了他的兴致。
钴夕照和钱大小姐的所想分毫不差。钱小姐正暗恼自己怎么就这样心绪不宁,疑神疑鬼,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钱家当然会好好的,不是吗?
今天的朝花节已经到了最**的阶段,既然人已经出来了,没有看完最后的重头节目,怎么说都会存了分遗憾,明天就要离开江南了。更何况钴夕照还是第一次参加朝花节。这是他们一起在江南留下的最后的回忆,她想必分外的珍惜今天。出门钱,钱老爷还特别交代了几句,想来是希望他夺得“花魁”,讨一个好的彩头吧。
钱半城压抑着心中的不安,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钱半城,我们只是出来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侯爷家的势力范围了,到时候,什么事情都会烟消云散,重新开始。”
“侯爷就算再任意妄为,钱家毕竟和诸多江南权贵有过结交,家大业大,就算存了心,有了铲除钱家的心思,也断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凭白落了把柄在有心人手里,难保到时候到皇上耳边弹劾他。他就算要动手,也会找一个适合的理由。所以,目前来说他们都还是安全的!”钱半城不断地催眠着自己,不安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难以控制。
到了晚上众人瞩目的最后环节,众人围着高台,逐一地观赏着花农竞选上来的花卉,等待进行最后的“花魁”评选,好看的小说:。
钱半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到晚饭前钱富贵和她说过的话,原先仔细想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如今反反复复地思量,就是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忍不住一遍遍过滤着老爹今天对她说的话。
依照老爹的意思,钱家在江南的产业应该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他们也不介意耽误个一两天,大家一起出发就好了,为什么要分两拨人马走?
听着老爹对钴夕照的话,虽然是一个父亲把闺女托付给未来女婿的意思。但是,他们如今还并未成亲,他也不会就这么早收手才对。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依照老爹的玩笑话,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女子不事生产,还要拿米饭、衣料、胭脂水粉养着,一年不知道要花费他多少银子,怕是早盼望着她嫁个如意郎君,名正言顺地吃喝夫家的去,他也好一心一意地堆积自己的小金库。
但是,那毕竟是老爹的玩笑话,做不来真。老爹的骨子里不知道有多么舍不得她这个女儿。今天看着老爹的意思,竟然有种要撒手不管她的意思,这些都太不符合她几十年来认识的老爹了。
想着想着,钱大小姐不禁越来越不安,心不在焉间突然眼皮一跳,心中钝痛,像是有什么极端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要开始了一般。正独自揪心着,紧握成拳的手突然被收进了一双略带剥茧的温暖大手中,源源不断的热力和厚实略显粗糙的掌心划破了她手心的冰冷,手指渐渐回温。钱半城回过神来,隐约有了一分安心。
钱半城回头一看,正对上钴夕照坚定的眼神,带着默默地支持的力量:“半城,不用逞强的,既然不放心,我们就回去看看,你若想要今年的‘花魁’,等你确认了钱府上下的安全,安心了,我们可以立刻赶回来,恩?”
“恩。”钱半城望进钴夕照水样温柔的眼眸中,突然泪眼朦胧,一滴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钱半城连连点头,她其实一直都在逞强,她其实担心得不得了,但是,潜意识里又暗自怪自己多疑,钱府当然会好好的,还能会出什么事情。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怪自己疑神疑鬼。
但是,当钴夕照带着心急如焚的钱小姐用轻功飞行着,回到钱家的时候,钱府的院落里却过分的安静,只有房内的烛火依旧好好的燃着,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样,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钱大小姐暗中呼出一口气,推开微微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边走边说:“爹?采荷?福伯?咦?他们都去哪里了?难道也去参加朝花节了吗?一定是的,看着老爹和我出去了,府里面的人竟然也偷懒了,也不怕老爹突然回来,看到竟然没有人守门,抓到理由克扣月钱。到时候,他们准要暗地里诅咒贪财老爹了……”
钱大小姐一边说着,脚步却越迈越大,越来越急促:“采荷、福伯……你们出去至少也要把门关一下啊,万一有贼人进来偷东……”钱半城的话终于说不下去了,因为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冲击着她心脏。
“半城,先不要乱跑,危险。”看着钱大小姐惊慌地瞪大了眼睛,脚步一顿,突然失控地焦急向前跑去,怕钱小姐遇到危险,钴夕照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