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纸是做什么用的吗?”
“想啊。”李好点点头。这是男孩的共同心理特征。我们也和李好一样,一边吃着红苕,一边看着于红,很想知道这件事的最终答案。
他又看看我们几个,嘻嘻地笑着问:“你们也想知道?”
“很想知道。”方峰海说。
“嗨嗨……告诉你们吧,可是我要提醒你们一下,听了可别把红苕吐出来呵……”于红说。
罗明笑:“你快说吧,我坚决不将红苕吐出来。”
于红就说:“那就全跟你们说了吧,那擦脸的纸是叫月经纸,这个大家已经知道了。它的作用呢,就是女人每个月来月经时专门夹在月经带上的那种纸,是处理女人的血的。”
“哇——”方峰海一听,就出一口含在嘴里的红苕来,稀稀的,就像小孩拉了一些稀巴巴样的散落在地上,看上去很令人恶心的。杜芸。罗明一看就“呕儿……”地干呕起来。声音很响。
于红又说:“这没什么。这月经纸给你们擦脸是干净的。你们呕什么啊。把红苕吐出来,你们就吃亏了。还是小心地吃吧。早点回去学校睡觉啊。”
我也很恶心的,听他这么说,我也感到还是把红苕吃下去要紧。管它的哩,管它什么纸,只要将脸擦干净了就行!只要把红苕吃下去就好。1962年的元旦之夜,没有想到导竟是这样过来的。
也就在这一年的7月中旬吧。我放暑假回到二队不几天,我爸爸就接到了在老家大伯打来的加急电报,父亲平时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他都是不急的。这次我看到蓉蓉他爸爸将电报交给他时,他拿电报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我感到父亲很可能是碰上很大很大的难事了。他打开电报,嘴里轻轻念了出来:
“母亲病危,速回。”
“龙队长,你母亲病危?你赶快回去一下。这可是大事、急事!”吴干事对我父亲说,脸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
“现在队上工作太忙了。”我父亲有些不放心地望着他。
吴干事说:“那也不能耽误你回家看望母亲啊。队上的工作还有我们七八个干部啊……这样吧,我跟场部打个电话,在方矿长面前说说这事。”
“嗯……”父亲思考了好一会儿,说,“还是我来打电话吧。”
“那我来跟你摇通。”蓉蓉的父亲走到电话机前,握着那摇柄不停地摇着,像转风车一样。摇了几分钟才接通,他将话筒递给父亲。
我爸爸说:“请接方矿长办公室。……”父亲在电话中向方矿长说明了具体情况。渐渐地父亲很是焦急不安的脸色平静了下来。他放下话筒,对蓉蓉她爸爸说:“方矿长给我批了十天的假。那就要你们为队里的工作多多的操心了……”
吴干事说:“没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职尽责的,保证你请假期间不会出什么事事情的。”
父亲又很具体很详细地对吴干事交代了几样要搞好工作,和要特别注意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要让犯人逃跑了。吴干事一一记在了一个红皮的笔记本上。
这时母亲已经生下我弟弟,有四十多天了,父亲为他取名龙飞。我们叫他飞子。他回到家里跟母亲说了我奶奶病危的事,还说已经跟矿长清了假,准备赶回老家去看望奶奶。
我妈妈说:“我也要回去啊,看看老娘。”
父亲说:“你刚刚生小孩才几十天啊,身体受不受得了哇?”
妈妈说:“还可以。就是不可以,我也要赶回去啊,如果老娘这次好不了,这一生就再也看不到老人家了,我要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啊……”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家六口人就离开二队上路了。父亲将弟弟,才四十多天的一个婴儿挑在一个箩筐里面,母亲将他包了一层一层,只露出一个红红的小圆脸在外边。他一直闭着眼睛在睡觉。另一头是挑着小妹香子,还有一些东西。我记得以前我们家在搬家时,有犯人挑着我爬山越岭的,我还笑着说:劳改队,挑宝贝,现在可是由我父亲亲自来挑弟弟这个最小的宝贝了。
母亲、我和大妹英子都跟在父亲身后走山路。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回老家回故乡去。老家在大江市。我们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到母亲以前卖也花椒籽的那个小镇坐船穿过一个大湖,到长江边的一个小镇,再坐轮船朔江而上,才能到达大将市。上了岸再坐四十多里路公共汽车到一个小镇,最后走四五里路就回到我们的老家,一个很大的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