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干事问:“那细伢有多大?”
“十五六岁的样子。”那个犯人很紧张地说。
“拿走的那块肉有几重?”
“报告吴干事,那块肉有两斤多。”
“这造反了,胆敢跑到劳改队里来抢肉!嗯……”吴干事到处望,看到我爸爸从矿井上回来,就跑过去,向他说了这件突然发生的事。
我父亲听了也很吃惊,说:“这不是瞎搞一气?你带几个犯人去把那块肉追回来。犯人做得苦得很,国庆节矿上才分点猪肉过来,怎么能叫一个老百姓的细伢抢了去呢?这也太邪了!”
我也觉得这个细伢的胆子大了。居然敢跑到犯人的食堂来抢猪肉。他怎么不到小伙房来抢啊,我想干部和民警一个食堂,民警有枪,他不敢抢吧。那……这细系伢是谁呢?我很纳闷。
吴干事同时叫了一个民警背着枪去,还带了两个犯人,都拿着一根大木杠子扛在肩上。几乎是小跑起来。我也跟在后面跑,罗明在大伙房边玩,他看到我们很急焦的样子在跑,就问:“庙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犯人跑了?“ 我说:“不是的!是一个老百姓的细伢抢了大伙房的猪肉,干部和民警带犯人去追。”
“我也去看看。”罗明说着就向我跑过来。我俩一起跟在后面向附近的村子跑去。
那个犯人是大伙房的炊事员,以前他拿过高粱粑我吃,我认得他的。他在前面带路,我们顺着拐进了田间的小路。两边的晚稻长得很好。很快我们就来到那座小石桥上。我知道“柯疤子”就是住在对面那个村子里的。莫非是他来大伙房抢了犯人的肉?那个犯人指着那个村子说:“那个细伢拿着肉,就是往那个村子跑去的。”
我问他:“那个细伢是不是左边脸上长了一块大乌疤子?”
他说:“是的,正是的!”
我对吴干事说:“吴叔叔,很可能就是‘柯疤子’来抢的肉。”
蓉蓉他爸爸看着我,有些不相信地问:“你认得他?”
我说:“在那个山村学校时,这个‘柯疤子’和我们在一块读书的,他读四年级。”
罗明听了,也说:“这个家伙不是人,什么拐事他都做得出来!”大概他想起了”柯疤子“用竹棍子戳他姐姐的胯裆的事吧。也可能想起他曾经几次刁难我们强行抢我俩捡的稻谷的事。
我说:“这个‘柯疤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
罗明又说:“这个家伙做了丑事,又做小偷做强盗,公开地跑到大伙房来抢肉,真不要脸!捉住了,我要打他几下!”
“你打得赢他?”我问罗明。
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说:“我们有好几个人,民警还背了枪,搞烦了,就给他一枪,看他还抢不抢我们队上的东西!那年他欺负我姐姐,这笔帐还没有跟他清算哩……”
我和罗明跟在他们几个人后面走。我忽然想到,“柯疤子”有一条叫“山狐”的白色的狗子,那狗子要是咬起人来,你民警有枪也不好办啊。又不能一枪打死它。这枪用来吓唬“柯疤子”那还管用。我想要是“黑虎”来了就好了。昨天夜里,我一到家,这狗可能是闻到了我的气味,尽管一个月不见,它还是突然将它那黑黑的脑袋伸进我家的门口来。那眼睛黑得发亮,它轻轻的呜叫着啊,好像有好多的话要对我说。我跑过去一下就抱住它的脑袋。觉得是与一位多日不见的老朋友就别重逢。我还记得,我们上学那汽车开动的时候,它跟着汽车跑出好几里路啊,很是舍不得我们呀。今天它要是来了就好了。那我们就不怕“山狐“了。于是我回过头来,对着我们中队的方向,大声喊:“黑虎——黑虎——”罗明见我喊“黑虎,”,他也跟着喊起来。
我俩轮着喊了一会儿,仍不见“黑虎”的影子。他跑到哪儿去了呢,这个家伙就是喜欢四处野疯,这方圆几十里的村路和田野他都跑遍了,去年我在队上时,一次我看到他跟在几条嘛色、灰色和黄色的母狗后面跑着。这个“黑虎”可真有艳福啊。它是妻妾成群,快活得向个风流皇帝似的。罗明跟我说:“这个‘黑虎’啊,说不一又能跑到哪里找媳妇去了。”
“那就不用找它了。”我说,“我么快点去追吴干事他们。”我说完,就和罗明一起跑起来。
我们走到了田畈中的那棵树边,记得我和罗明那次将打湿裤兜放在树上晒,被“柯疤子”拿去要挟,要去了我们摸的一半的螃蟹。走在这个田畈里,我感到是故地重游,感到很亲切,很熟悉,同时由于勾起了“柯疤子”欺负我的往事的回想,更使我们憎恨“柯疤子”这个狗东西。我忽然看到前边好像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朝我们奔过来。是谁呢?我正纳闷的时候,看到“黑虎”几下子窜到了我和罗明面前,它挑起来,两条前腿直往我身上扑过来。我一下就将它的两条前腿握住,说:“‘黑虎’你这个家伙,先于我跑到这田畈来了。”
我又看到它的身后五六米的地方,还有一条灰色的狗子在站着,惶惶望着我和罗明。我们快步向吴叔叔跑去,“黑虎”跟在我后面很紧,而那条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