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校长往案板上看了一眼,问他,“你看没看到像这伢大的一个学生跑出来?”他说着指了指我。
“嗯……”那汉子还在抓头,“好像有一个这大的男伢,”他又盯着我看,“好像是个把钟头前的时候吧。”
叶校长很急切地问:“他往哪里走了?”
方峰海也是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那汉子,很希望从此他口里听出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来。
“我想想,我想想——那个细伢是往左走,嗯,不对,是朝右边走的,最后沿着那条公路走了。”他说着抬起手指了前边那条公路。
叶校长说:“那二个杜芸一定是掩护着恩啊公路会五队去了。这路就是通细暗暗队上的……欧,我们去找她。”他换头对我和方峰海说。
方峰海说:“好了,总能找到他了。”
叶校长又问那汉子:“你没有看错吧?”
“没有。”那汉子说,“我当时还有些奇怪,这中午这热,这伢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又不是农村的崽。一看就是你们矿上的伢。他还在这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先是往右边那条路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往左边那条公路走……我就一直坐在这里,那时没人来买肉,我就一直看着他的。”汉子说这,不知从哪里抓出一条已是有些黑的白毛巾擦了一把汗。
“那谢谢你啊,”叶校长对那汉子说了一句,又对我俩说,“我们快走吧,到五队去。杜芸很可能是跑回家去了……””
我们跑向公路,这是一条四五米的沙子路。路两边有粗壮的高高的白杨树夹着向前延伸。就像为我们这几个人也同样为每一个行人撑开了一把把绿色遮阳伞,走在路上,一点也不感觉到热。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我们早一点上路就好了。我也希望杜芸同样是往这条路上走的,那就免受了暴晒的苦啊。这个家伙,怕以后要吃犟脾气的亏。这么小的年纪就这样的有个性,可不得了,也了不得啊!我在内心埋怨他的时候,又有些佩服他,要是我就做不了啊,他非要打还方峰海。这可能吗?!但他是这样想的,还要这样去做。没达到他的目的,他干脆就跑了。那也太不明智了哇。我又对他有几分惋惜,惟愿他在回去的路上没出什么事啊!我们也得往这条路上走去,要是往左去的话,又要晒同样的大太阳。虽然戴着小小的草帽,可根本抵挡不了像火般一样的烤晒啊。虽说已是十月中旬的天气,但这个时候还是很热的。阳光像火球一样跟着你走。当时,我可真不想相互来,这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同学,我是在尽一份友谊啊。
现在好了,我们行进在树荫里,也算有些运气。树荫如一团团乌云样投在路两边,虽说没有风,但不觉得热啊,更没有烤人的感受。我就脱下帽子拿手里,边走便当扇子扇风。丝丝的热风像几根线样在我面前游动。这也比没有一丝风强了许多。叶校长走着,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并将衬衣的下摆从扎进的裤带里抽了出来,垂在背后,他一走动,衬衣的后摆像一块白云一样在随风摆飘。方峰海边走边张开口喘气,他看上去好像口渴得很,我也是喉咙里在冒烟,可是周围一点水也没有。阳光就在路边,如一把把利剑样直插路旁。要不是出来找杜芸或者说方峰海没有打他,我是绝不会出来受这个罪的。即使我下次回队上,那时的太阳也比现在小得多啊,同时也可以带些水在路上喝的。也怪我们走急了,没有带水来。但赶路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考虑如何早一点找到杜芸这家伙。我想,现在下了课,我还坐在教室里,蔡伯为我们烧好了开水的瓷铁桶早已放在走廊上,听我们敞开肚子喝。像这个时候,她还要在桶里放些金银花、甘草等,说是喝了可以防暑降温。那中药的味道真好,甜丝丝的,香幽幽的。我很喜欢喝,有时我将那茶水含在嘴里久久不想吞下去。
可是现在走在这沙子路上,连一滴水也看不见,找不到。倒是一滴滴的汗珠像“叮咚”的水珠样,不停的从我们的头上往下滴落。我抬头看了下天空,蓝得像洗过的玻璃一样,又向颗蓝宝石一样,圆圆地罩住了大地。平日看到的像各种动物形状的白云,一朵也没有看到。只有太阳,只有炙热的阳光,万般慷慨地向大地撒下无数条刺眼的光线。叶校长和方峰海没吭声,在默默地走路,我也只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