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说:“我自己没把握,所以就给龙庙生看看,看我做对没有?”
我一听心里轻松了一点,这个家伙还用纸还能包住火啊。要是让黄老师知道我给杜芸做题,我可要吃一顿“熏鱼面”啊。那够我受的。
黄老师放下杜芸的作业本,又回到讲台后面站着,说“大家自习课,看书和做题,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互相交流,但不能玩巧,要自己独立思考做作业,你现在可以让别人做,到了考试,那可要全靠自己啊,大家明白了吧……”
“明白了——”同学们很齐声地回答, 我看到杜芸在擦额头的汗珠。这回他怕是吃了一惊,好在有惊无险啊, 七点半到九点半,两个钟头的晚自习,很快就过去了。杜芸离开座位时,又回过头来对我伸舌头,做鬼脸。我也对他笑。我们两个很愉快地和大家一起走出了教室。
回到寝室,我钻进被子里,并不觉得热,因为这里都是大山区,夜里是比较凉的,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忽然梦到自己回到了队上,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妹妹。母亲问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我说,,放假了。爸爸问,你的成绩还可以吧?我回答,蛮好的。算术、语文我都考及格了。父亲笑了,说,那好,你要好好读书啊!你读书住在矿上的小学里,家里多了一笔开支,很不容易的。我马上应答,我一定要用心地读进去。大妹忽然笑着,用一只水枪向我眼里滮水。我眼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里?我用手揩着。忽然有听到睡在我身边的罗明喊:
“庙生——你醒醒,——你哭什么呀?
“我哭了吗?在罗明的推搡下,我醒了,一摸,我眼里真有许多的泪水。我记得我刚才做梦人在家里的,怎么会哭呢?
“哈哈……”罗明翻个身对我说,“你睡下去一会儿就说梦话,接着就哭了,是不是在想家啊……第一天到学校,隔队上三十多里路,我想你是想家了。”
“我不想家啊,反正我做梦回到了队上,和爸爸妈妈在说话呢……”我说。
杜芸刚钻进被子里,说:“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做梦经常梦到我爸爸。几天以后,就好些了……庙生,没有事的,想家是好事,你还有个家想。可我呢……家在哪儿啊……”他说着就再不做声了, 我静静地躺着,斜斜地往望着窗外那轮很明亮又很圆圆的大月亮,它是圆圆的,但为了读书,为了我以后脑子和肚子都不挨饿,为了学到更多的知识,我和家人却分开了。我七岁多一点,蓉蓉六岁,罗明也只比我大一岁多。既然来到了矿上的学校,那就要慢慢地习惯它,不能老想着家。不然会影响学习的。我这么想着,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半夜里,我听到有人在磨牙,还有人在放屁。还有阵阵轻微的鼾声和呼噜声。我翻了个身,又很快睡着了……
也正如杜芸说的那样,开始几天是有些不习惯,老做梦回到了家里。就是在白天下课之后,我会呆呆地望着远处那些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群山,感到很有些像我们中队周围的那些山,不由得想起一块和罗明上山采山花,摘野葱的往事,也时常想起与爸爸一起上山挖葛根的事,特别是那次我掉在山岩下,看到老鹰与蛇在一起殊死搏斗的场面,还有老爸与另外一条蛇搏斗满身是血的惨烈情形……想了一会儿自己也就嘿嘿地笑了,现在自己毕竟是在场部的小学里,觉得还是要把眼前的事办好,才行啊,最要紧的就是读书,把成绩搞好,到时候回去我对家里的大人有一个满意的交代啊。想过来,想过去,心里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二十多天以后,这想家的念头才逐渐淡薄了下去,一心喜欢并习惯了学校里的生活。
离我们学校不到三百米远吧,就是剧团了。虽说是他们是就业人员或犯人,但个个是个好角儿,演戏唱做念打,个个都很在行的。当然搞管理的是干部了。他们平时也排练剧目的。在星期天、节假日或是矿上开打会、开干部会的时候,他们在夜里就演上一场,活跃一下文化生活。那些演员起得很早,天一蒙蒙亮,就到我们学校食堂后面的山上吊嗓子。这也是我们起床的号声,每天当他们喊出第一声时,学校的叶校长,就准时来我们的寝室门口,大声喊:
“起床了——起来,起来,到山上去都读课文——”
我们就像挤在一起睡的小猪样,马上就拱动了,纷纷穿衣服,在地上摸着鞋子。有时穿错了,又互相叫着:
“谁穿了我的鞋子。我这鞋穿大了……”
“是我的,我这鞋穿小了!”
两人又很快地调换起来。因为发电的时间是有限的,只在晚上,矿上的发电机才发几小时的电,当我们起床时屋里还是黑麻麻的。接着就跑到教室里拿上书,往那山上冲。像战士向敌人的阵地发起总攻一样,我们男生、女生欢快地笑着叫着,一路朝上跑去。
山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像白色的纱带缠在山腰和山尖上,几条小路被我们爬的光溜溜的,路边的草木和树叶都拖着光亮亮的很晶莹的露珠,一不小心,就被我们疾快的身子擦了下来,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