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我就跟庙生哥哥一起上学了。我真想读书啊。”蓉蓉很开心地说。
我大妹说:“妈,我也要去学校读书。”
“你还没有到年龄,要明年秋季开学时才能上学啊……”
我和大妹、二妹还有蓉蓉真的像过年一样,围在炉子边转。我妈说:“你们过去玩,别在这里抵手低抵脚的。”
可是过了一会,我们就像被磁铁吸住的铁片一样,又围到铁锅周围了。蓉蓉也和我们一样,嘴里像小鸟样说个不停:“好香,好香……”一股股热气像烟又像雾似的,不断地从铁锅边冒出来,我用劲缩了下鼻子,确实很香啊,这就是人们说的饭香了吧,在有大米饭吃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是在老饿肚子的时候,仅仅是闻着这诱人的饭香,我就感到很陶醉了,何况我们几个马上就要吃大米饭了。捡谷是很辛苦的,还要受“柯疤子”这个家伙的欺负,但谷子变成大米再煮成白米饭,那是一件很爽的事啊!
大妹和二妹也在缩着鼻子。大家都显得很激动,又很兴奋。低着头在小声地说着,饭就要熟了,我们马上就要吃到大米饭了……
“你们几个在开会啊……“我一看,蓉蓉她妈妈走了过来,“你看你,你看你……”她点着蓉蓉说,“你看你馋不馋,庙生家的大米饭还没煮熟,你就馋成这样了。”
“嘻嘻,我……只是在站着看啊。蓉蓉抬起脸对她妈说。
我妈最后往炉子里塞进一根细树枝,说:“饭就要熟了,大家都有份。”
“啊——啊——”我们几个像欢呼胜利一样,一起跳着大叫起来。
米饭在我们久久的注视下和思念中,真的熟了。我妈揭开了锅盖,一股白蒙蒙的水汽扑面而来,差不多饿昏了的我,迷迷糊糊地感到进入了仙境一般。我妈又拿出几个小碗来,给我们几个,还有蓉蓉,一人添了一小碗。她又对蓉蓉她妈说:“你别走,尝一尝这大米饭。”
蓉蓉她妈很快就笑着走开了,说:“我吃过饭的。”
我妈又添了一点饭,叫我给黄妈妈送过去。
她一接到碗,就说:“庙生,你妈这讲礼,莫办呢!”
“我妈说给你尝尝……”我一放下碗,就跑了回来,我生怕大妹在抢着吃我的那一碗饭啊!还好,她们在各人吃各人的。可是没什么菜啊,我们光着吃,也是感到很有味道。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啊。我将一口大米饭吃进嘴里时,感到我是最幸福的人。
这是黄妈妈送来一小碗黑黑黄黄的东西。说:“你们几个尝尝我腌的洋姜。很好吃的。
我吃了一个,脆脆的,咽这大米饭正合适啊!我不记得了,这碗饭时怎么吃下去的,几下子就吃得光光的,还将碗边舔了几圈,因为有几粒饭沾在上面。大妹、二妹也是把碗扒得直响,好像泉水落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只见大妹右手抓着筷子,像划桨一样的扒动,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别说吃饭,连这种声音也是非常的好听。
“你们慢点吃……”我妈端着一小碗饭很小心地吃着,微笑地看着我们。我又添了一碗,几口就扒光了。
母亲也给大妹、二妹和蓉蓉添了饭。也怪,他们吃了便放下碗。不吃了。
我一边扒饭,一边问:“你们不吃了?“ “大妹说:“吃饱了,你还要吃?”
“我还要吃,没吃饱……”我又添了一碗。
我妈说:“你别胀坏了。大米饭不能一次吃得太多,特别是多日没吃大米饭的人。”
“我能吃,我得吃饱。”说着,我再添了一碗。这时我吃完后,才觉得肚子有开始饱的感觉了。
“你还想吃吗?”我妈有些着急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肚子感到有些胀人。大妹、二妹和蓉蓉在外边跳绳玩,我也想去玩,可是走到门边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这么长时间才吃一次大米饭,应该高兴才是啊。但现在我高兴不起来。肚子越来越感到在发胀,我便倒在床上,混混沉沉睡了过去……
我躺在床上,恍恍惚惚听到许多人进进出出的,一些人在说话,但听不清楚,总感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过了好长的时间,我睁开眼睛,一看,电灯正亮着的哩,我爸爸、妈妈,还有队上的犯人医生都站在床前,父亲见我睁开了眼睛,马上笑起来:“醒了,醒了——总算醒了哇……”他拍着手笑。
“我睡了多长的时间啊?”我揉着眼睛问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母亲。
“你睡了一天一夜。把我们急死了。”母亲露出了笑脸,“队上的民警和干部叔叔们个个来看你。生怕你胀死了。”
那个犯人医生说:“你要是再不醒的话,就要把你送到矿上的卫生所去开刀。”
“开刀?”我很害怕地望着他。“是的,就是将你的肚子剖开,把里面的食物全拿出来。”他说。
都拿出来,那我的大米饭不白吃了?我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差一点把我这个苕儿胀死了。”母亲揩着眼泪,一腔欢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