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样说话不算话呢?!刚才说不交掏老鼠洞的谷子,怎么又要我们交了?”他说着一下冲到“柯疤子”面前站住,咄咄逼人的样子,看来今天很麻烦的。
“我刚才是说再说,没说不要你们交掏老鼠洞里的谷子。”“柯疤子”很是有些得意的笑着。
“你,你,你……也太痞了吧!这话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罗明气得要哭了。
我也走到“柯疤子”面前,大声说:“你这样做要不得,是欺负我们两个细伢。我们比你的年龄小。”
“你们年龄小,也捡谷啊。也会掏老鼠洞里的谷子啊。”“柯疤子”说,“我没有欺负你们啊!”
“你要我们再交谷子,就是欺负我们!”我的手几乎戳到“柯疤子”的鼻子了。
“柯疤子”在弹着老调子:“因为这是队里的田,这谷子就是在老鼠洞里,可是这老鼠洞是在我们队里的田里的。所以你们还是要交谷子的!”
我说:“要是我们没有掏出来呢?”
“那很容易,就不交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掏出来了,还掏了很多出来,你看看,这汗衫都快撑破了,”“柯疤子”笑,“就像快要生崽的女人的肚子一样的鼓起来啊……”
“柯疤子”要我们交掏老鼠洞里的谷子,而我们坚决不交,这下就僵住了。田里的细伢很快就分成两边。他们都站在”柯疤子“一边,而只有我和罗明两个人孤单单地站在另一边。虽说我们大多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平时也在一起打闹着玩,但在这填饱肚子捡谷子这件事上,每个人都认识到了这谷子的重要性!我们将装着谷子的汗衫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个婴儿一样,生怕别人抢走了。这是我们多少天在梦里常常看到的东西啊,今天好不容易变成了活生生的很美好的现实,我们绝不可能再让别的人拿走啊!和我们站在一边的,还有“黑虎”。它很乖地伏在我的脚边。它似乎晓得今天的事情不妙,不时对着“柯疤子”和那些细伢吠叫。喉咙里还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好像再说:你们别想从我的主人这里抢走谷子!
罗明这时说话了:“你‘柯疤子’不要打着交给队上的幌子,实际上我晓得,你要把我们交的谷拿回家去没自己煮着吃!同学们……“他又对那些围拢在“柯疤子”身边的细伢,也就是我们的同学们说,“你们白白帮了‘柯疤子’这个家伙,是受了蒙蔽,受了他的利用,把你们当枪使了,你们没得到一点点好处,得不到一粒谷子的。我们平时都是好朋友啊……”
罗明的话果然起了作用,一些细伢“啊”的大叫几声,笑着跑开了。还有i几个没走的,仍站在那里。
“柯疤子”听了,气急败坏地说:“你,你,你这个坏蛋是造谣的……”
他用力跺了几下脚,又说:“……你这个劳改队的崽,你不交谷子,还造我的谣,今天老子要揍你!你乖乖地把那掏得的谷子交出来!”
罗明最不愿意听别人说他是“劳改队的崽”的。他气得呜呜地哭:“你放屁,我不是劳改队的崽,我是学生,我今天就死不交谷,看你能怎么样?”
我也说:“‘柯疤子’我也不交谷子给你!”
“抢——”“柯疤子”对那几个还站在他身边的细伢大说说,挥了一下手。
几个细伢马上跑过来,“黑虎”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汪汪”叫了几声。几个细伢吓呆了, “柯疤子”用力踢了“山狐”几脚:“你给我上——”
“山狐”胆颤颤的跑过来,“黑虎“扑上去咬了它几下,”山狐马上跑远了,低着头“呜呜”的叫着。
“这个死没得用的母狗子!”“柯疤子”骂着跑上来抢我们的谷。
我拉了罗明一下:“快跑……”
罗明和我拼命向队上跑去,沿着小路高一脚低一脚地跑着,我的脚被石头碰踢了好几下,也不觉得痛。
“”柯疤子“带着”黑皮“和几个细伢在后面追。”黑虎“也跟在我们身后跑,它不时回头站着,对这“柯疤子”大叫,它一站住,“柯疤子”也就站住。而我和罗明就跑得更快了。这时“柯疤子”再也追不上我们了。我听到他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喊着:“你们两个,以后给我小心点……”
我不知道是怎么样跑回家的。反正是两腿都是劲,越跑越有劲。一跑进家里,我就把装得鼓鼓的稻谷的汗衫放在了那每天做作业的桌子上。就觉得胸口很胀人,很闷人,我大口地出着气。就像一个蒸汽火车头那样的。我妈妈已经从炉子边锤矿石回来了,他有些不解地望着我,她又摇起一个蒲扇不停地给我扇风,说:“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他看到我手里还拿着两把捡的谷子,又说,“累死了,累死了!这后背被晒得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庙生,我的儿咧,你活活晒死了哇……”
我喘着气,说:“还好,不觉得啊。我要喝水。”
我妈连忙倒了一杯水给我。又拿起谷子看了看,笑开了:“啊……为了捡谷,可把你累坏了,儿啊!这可是好谷啊——”妈妈说着就解开我的汗衫,一只手伸进去抓出一把谷子来,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