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也来到我爸爸身边,说:“我们的弹药管得很严格的,不能随便动用啊。”
“那,那……吴叔叔在抓脑壳,”可不可以用老百姓的铁铳打猎呢。“ “这可以想办法、”我爸爸说,“可谁会用铁铳啊。”
吴叔叔说:“那些犯人当中怕有会打铳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解决吃的问题,”我爸爸想了一会儿,说,“那你就去问一下,要找几个放心的靠得住的,不然到时候,那几个家伙用铁铳打我们就麻烦了。”
“好的,我去问一下,”吴叔叔说,“找几个快满刑的犯人,就不会出事,他们要出去了,还用铁铳打我们?”
“嗯……这个点子可以。”我爸爸说,“可以考虑。”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很高兴,要真是有这么一个打猎组的,那以后就不愁没肉吃了。夜里做梦,又吃了很多的肉,是那个打猎组的几个犯人打的野兔,麂子。早上醒来,我对我爸爸说了这事, 他笑:“是要想办法……但是你还是要好好读书。这困难应该是暂时的。”
我的肚子虽说每天不能吃饱,但每天还必须上学,不能落下一节课。班上的同学也是这样的,读书,落了课,再追上去很费力的。“黑皮”和茶花他们也是这样的,家里没啥粮食吃,整天就是野菜当顿,他们有时带各种野菜做的粑来,常常会分一点给我吃。咬一口蛮苦涩的,但有些野菜的香味。我问他们,这粑的味道这么这么的香?而且是口感不好,气味好闻。他们说是在粑里放了一种野香菜,这样能使人吃下去。我当时想往外噜,但看到班上的同学一个个都吃得很香的,我也忍着往肚子里吞。开始很苦很粗糙,但吃了几口后,觉得这味道开始习惯了,起码能将肚子撑饱。以后,我倒是很希望他们天天都带那野菜粑我吃。那粑也是和我们家做的差不多,野菜、野葱和杂着米糠一起做成蒸熟的,还有我们队上挖的葛根的粉揉在了里面,我是听“黑皮”说了后才晓得的,就很想仔细打听一下,以后我们队上挖回的葛根就好办了。我说:“那葛根莫样做成粑啊?”
他边吃边说:“那是一个藤根,像大树根一样的。从山上挖回来后,放在水里浸泡几天,然后剥开皮捣碎,将他们的汁液榨出来,是一种白色的浆汁。”“黑皮”边比划边说,“再沉淀几天,最后将水滗干,沉下来就是那白色的粉了,那就是葛粉。可以搞糊子吃,还可以做成粑粑吃的……”
“靠山真可以吃山啊。”我很佩服“黑皮”他们村子里的人。
“黑皮”笑:“我们山里人是饿不死的,有好多野菜吃,还有中草药可以吃,还可以打猎,吃野兽的肉。”
我听了好羡慕他们,别看他们个个穿的很破烂,但生存能力就是比我们强多了。
我回家后,跟我爸爸和吴叔叔很仔细的说了“黑皮”讲的有关葛根的加工方法。他们听了,又找来几个犯人叫我再跟他们说了几遍。
一个犯人还将我说的记了下来。
几天后,我们队上的第一批葛粉也加工出来了。那粉末很白,放在簸箕上嗮干,然后分到两个食堂,做成粑粑分给人们充饥。也许野菜放的少了一些,吃起来很滑溜的,我的小妹妹竟很喜欢吃这种葛根粑,几乎不用牙齿,放到口里一咬,就进了喉咙管,又一下滑到肚子里了。我妈看到小妹香子,这样喜欢吃,说:“这个女儿有救了。我怕她吃不好野菜粑,会活活饿死的啊。”
至于大妹英子,她很会吃,就是野菜粑她也能吃一个两个的,我很佩服她的胃口。
一次我问她:“你吃野菜粑时,不感到很难吃下去啊?”
她很认真地回答我:“不吃这个野菜粑么办呢,那会饿死的啊。就为这点,我也要拼命往肚子里咽啊……”
她人年纪很小,想的倒是蛮长远的。这也难为了她,还不到五岁,就整天吃糠粑粑,也许,还有这样的孩子和我们大小差不多,连糠粑也没有吃的啊。
有了这葛根粉掺进糠粑里,那入口的味道和感觉就好了许多,我原来顶多只能吃一个的,现在每餐很能吃两个、三个,不大一会儿就吃下去了,再喝一碗清清的稀饭,肚子就不感到饿了,我爸爸妈妈他们每餐也只有两个粑粑啊。我几乎和他们吃的一样多,有时我妈还要留半个粑悄悄塞给我,我感到自从在山上挖了葛根回来后,队上的人脸上都有了喜气。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当时队上的小伙房大米不够后,早上早没了白面馒头,只有清汤寡水样的清粥花子,中午每家吃供给制,每户一钵稀稀的米饭,或说是黏一点的粥还确切一些。其它的叫各家想办法。炒的青菜早已没了油,开始吃的时候,我吃一口才就想吐,大妹还有两岁的妹妹,已经长得像个细猴子样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起路来,两只脚直摇晃。
现在情况有了改观,每天喝清清的粥水外,还可以吃几个葛根粉加米糠揉在一起加野菜做的粑粑,这得力得很啊。一次我也带一个这样的粑粑到学校,给“黑皮”和茶花他们尝尝,他们吃了说,这粑粑比他们家做的好吃一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