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兰斯,就是这里。”带路的孩子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荒草覆蔓的灰色建筑物,战战兢兢地说。
兰斯抬头打量这座废弃的工厂,天空上铅灰色的云层大块大块的,沉甸甸看上去仿佛随时会砸下来,在黯淡的光线中,这座工厂腐烂模糊的轮廓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座阴森的荒冢。就在这天色擦黑的时分,兰斯鼓足勇气从坍塌失修的大门走了进去。
孩子们跟在他的后面,不声不响地走着,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仿佛害怕惊扰到他们周围、隐藏在空气里的看不见的东西。墙壁上的水泥都像是烂成一滩病瘤的脓水,估计连制造他的水泥搅拌机看了都会咒骂这不是他的作品。散发着恶臭的空气成为特别的养料,将地衣和满地覆盖的苔藓滋养的繁茂异常,四处斑驳,自上而下,从左往右,哪里都是,踩起来黏糊糊的,那种恶心的感觉隔着鞋底仍然能挠到脚板心。
虽然大家并不说话,但身边却还是隐隐约约、时不时地想起诡异的声音。兰斯想,这一定是风从墙壁缝隙中穿过的声音。虽然这么相信着,可当这声音路过他的耳朵时,他还是感觉到自身体深处,湿腻的阴气袅袅升起,狡猾地钻进他的骨头里。
兰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多小时前,他从孩子们那问到的话——
“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手上的绿石头是从哪来的?”
“从、从学校出去,往南边走,穿过小树林有一个工厂。那里有很多这种绿石头,惠特尼·约翰森告诉我们的……他说只有拿到那块石头的孩子才能算是勇敢的孩子……”
“你们为什么都去啊?”
回答的男孩指着一个女孩说,“因为珍妮去了。”
被指的女孩又指着另一个男孩,“因为杰克去了。”
杰克又指着自己边上的男孩,“因为皮特去了。”
皮特又指着最初回答的男孩,“因为查尔斯去了。”
大家你指我我指你,指到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带头呢,其他书友正在看:。
兰斯:“……==”
小孩子嘛,就是这样,你有的我也要有。大家都做这件事,如果自己不做的话,就成了异类了。……惠特尼·约翰森?不是上回用球砸中自己的金发小子吗?他怎么老和自己过不去啊?明天自己一定要找他好好聊聊。
事不关己,克洛伊捧着一个苹果腆着小肚子,咔擦咔擦地啃着,吃的可香。
兰斯走过去,他刚才看见克洛伊直接从书包里掏出苹果就开始吃了,“你洗苹果了没有?”
克洛伊眨了眨眼睛,缓缓地点头,“我刚才喝了水,可以放在肚子里洗的。”
“……”兰斯,“你有去拿过那个绿石头吗?”
“没有。”
兰斯摸了摸她的小辫子,“那你放学以后就回家,不要跟去。”
“不要跟去哪?”
“跟去工厂。”
场面安静了三秒钟,然后像是投入一颗炸弹般轰的爆发开来——
“兰斯,兰斯,你也要去那里吗?”
“我和你说,那里很可怕的,可吓人了!房子是破的,地上绿莹莹的……”
“我听说那里还有鬼魂!”
“真的真的,我上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真的要去吗?那里非常恐怖的!”
兰斯微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你们和我一起去啊。去过的人和我一起去。”
“……”
看着沉默的众人,他慢慢地敛起笑容,“怎么?你们不答应?”
“好好好的!”孩子们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到,咬着舌头回答。
兰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兰斯站在这片废墟中。
他抬起头,看到天顶上巨大的破洞,再将视线下移,看到空地中间,最深处足有一米、呈蛛网状的裂痕凹坑中安然静卧的巨大石头。虽然遭受了剧烈的撞击,但是他仍然保持了一部分完整,他的旁边散落着数之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碎石。可以想想,在六年前,他是如何从天而降,并巧妙地盯上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废弃工厂,像是尖锥破纸般轻易地砸穿水泥钢筋的天顶,然后着陆。
它的直径足有六七米,高四五米,对于这些人小个矮的孩子们来说,真的算得上是非常非常非常巨大了,简直像是童话书奇遇记里写的神奇遭遇。它通体漆黑,隐隐泛着绿光,兰斯走近过去,石头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他不是氪星人,这块石头不会对他怎么样。当克拉克靠近氪石的时候,氪石却是会开始发光的。
日积月累之下,这块黑色石头的表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兰斯伸出手,剥落了一片上面干掉的泥壳,仔细查看,看到一角绿色。
这确是来自氪星的陨石,里面包含了绿氪石,并不算纯净。兰斯觉得这东西应该和玉石什么的不一样,不是切开来里面就有一大块绿色水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