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整个人类。他不只是代表人类,他就是人类这个物种的全部。本质上,他就是人类的整个心智。各种文化在这个事实上强加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这个幻觉。人类已经在这个幻觉中束缚了许多个世纪。这幻觉已经变成了现实。如果仔细观察自己的整个心理结构,你就会发现,正如你会痛苦。整个人类都会在不同的程度上痛苦。如果你是孤独的,整个人类都知道这种孤独。痛苦、嫉妒、羡慕和恐惧也都被所有人熟知。因此从心理上说,内在地说,你和别人是一样的。在生理上、生物学意义上或许存在差异——高或矮,等等——但是从根本上说,你就是整个人类的代表。
因此在心理上,你就是这个世界。你对整个人类负有责任。而不是作为个体对自己负有责任,那是一个心理上的幻觉。作为整个人类物种的代表。你的反应是整体的,而不是局部的。于是责任具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含义。你必须学习这种责任的艺术。如果你完全理解了“心理上,个人就是世界”这个事实的含意,那么责任就会变成无法遏制的爱。然后你就会关爱儿童。不只在他们年幼时,还要让他们终生都能理解责任的意义。这门艺术包括行为、思考方式以及正确行动的重要性。在我们这些学校里,对地球、对自然以及对彼此的责任是教育的一部分,不是只强调学业,尽管它们也是必要的。
然后我们可以问,教师要教什么?学生要学什么?以及更广泛的问题,什么是学习?教育者的职责是什么?是只教代数和物理,还是在学生以及他自己的内心唤醒那份巨大的责任感?这两者能够并存吗,我是说。对职业有帮助的学业课程和对整个人类和生命负责?还是说它们是分离的?如果是分离的,那么这个学生的生活中就会有矛盾,他会成为一个虚伪的人。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把他的生活划分为两个明确的部分。人就生活在这种分割中。他在家里是一套,在工厂或办公室则呈现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这两者有可能和谐并存吗?
当这样一个问题提出来,你需要去研究它的含义,而不仅仅是回答可能或不可能。因此,你如何对待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从自己受限的背景去对待它——所有的制约都是受限的——那么你对它的理解将会是不完整的。你需要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对待它,于是你发现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当你全新地对待它时,你就会看到这两者就象两股溪流汇入一条巨大的河流。那就是你的生活,你负有全部责任的每日生活。
意识到教师是最伟大的职业,你会向学生传达这一切吗?这些不只是文字,而是一个不应被忽略的重要事实。如果你没有感受到这个事实,那你真的应该换一个职业,否则你将活在人类为自己制造的幻想中。
所以我们再问一次:什么是你要教给学生的和学生要学习的?你是不是在创造那个能够让真正的学习发生的特殊氛围?如果你理解了责任的巨大和它的美,那么你就会对学生完全地负责——他穿什么,他吃什么,他谈话的方式等等。
由这个问题带来了另一个问题,什么是学习?我们大多数人可能甚至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或者我们问过,但我们的回答来自传统,即累积的知识,我们将这些知识熟练或不熟练地运用于谋生。这就是人们通常被教导的东西,这就是所有通常的学校、学院、大学等等存在的目的。知识占据主导地位,这是我们最大的局限之一,所以头脑从未摆脱已知。它总是在已知上添加,因此陷入了已知的束缚,从来没能自由地去发现一种完全不基于已知的生活方式。已知导致一种宽阔或狭隘的定势,一个人停留在这个定势中并认为这是安全的;而安全恰恰是被有限的已知破坏的。这就是人类一直延续至今的生活方式。
那么,有没有一种学习方式,它不会把生活变成一种惯性模式,一种狭隘的常规?什么是学习?我们需要非常清楚地了解知识的模式。我们获得技术上或心理上的知识,然后按照那个知识去行动;或者先去行动,再从行动中获得知识。二者都是获取知识。知识永远属于过去。有没有这样一种行动方式,它不再携带人类知识的重负?有,但它不是我们已经熟悉的那种学习,它是纯然的观察。它不是那种不断累积、随即变成记忆的观察,而是一刻接一刻的观察。观察者是知识的本质,他把自己通过经验与各种感官反应所获得的东西强加在他观察到的事物上。观察者总是在操纵他所观察到的,而他的观察所得总是被转化为知识。所以他总是陷在制造习惯的古老传统中。
因此,学习是纯然的观察,不仅是对外界,也包括内心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观察者的观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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