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在努力回想儿子的模样,点头道:“是,可惜你没能赶回来喝喜酒。。北楚那孩子,知道你还活着吗?”
北楚,皇甫北楚,若是娘知道傅余婉的死,全是皇甫北楚一手造成,她还会如此惦记她那个乘龙快婿么?
霜子恨恨的想着,却不敢告诉老人一丝一毫,只咬紧了嘴唇道:“我早已经忘记了他,娘,王府里的女人太多太苦,我只想好好生活,好好将相国府,重新复立起来。”
相国夫人眼角滴下一滴泪水,似乎有些难受,拉过霜子的手在脸上摩挲:“那一天,娘只怕是看不到了,你要帮助你哥哥,帮助你哥哥。”说着说着艰难的将手指头伸出来,指向西北方向:“去找黄书真黄大人,他是你爹爹的门生。”
黄书真?
霜子愣愣的回想着这个耳熟的名字,宋大人在狱中,不也是用血写着这三个字,藏了整整三年,才将布条递给她。
布条她拿去宋家问过了,宋大人的夫人并不知道黄书真是何人,只说会帮忙问问从前宋大人的同僚。
冷不丁从娘亲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霜子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决议一定要找到这个人,问个究竟。
正说着,只听外面芸娘很恭敬的叫着:“大少爷。”随后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傅余鹏一顿一顿的脚步声稍微走远了些。
芸娘急忙到门口冲霜子招手:“快走吧。”
霜子感激的看看她,芸娘的身子越发瘦小,脸上更是沧桑,却比从前跟着霍屠夫时,皱纹舒展的开多了。
无须解释什么,霜子快步从角门走出去,背后传来宋伯的声音:“刚才那个姑娘?”
芸娘小声答道:“那是我的女儿。”
宋伯疑惑道:“那她怎么直直的就去看夫人去了。”
芸娘笑着道:“我让她去的。。”说完低头擦拭了一下眼泪。这个苦了半生的女人,她不知道为何她的女儿,眼里没有了她。却仍旧坚信,那还是她的女儿。
霜子听着这几句话,心酸无比,走到拐角处,却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低垂着头哭了起来。
娘的大限已到。她却不能陪伴左右养老送终,实在愧为人女。
一方洁净的手帕伸在眼前,霜子扬起泪眼朦胧的脸,却是皇甫瑞谦微笑的面庞。
霜子微微错愕:“不是说仙鹤楼等的么?”
皇甫瑞谦径直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怕你跑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霜子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又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皇甫瑞谦笑着问她:“那你又为何?”
霜子不说话,只听见皇甫瑞谦絮絮叨叨的小声说:“我过来,替一位故人尽孝,。”说完含笑盯着霜子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什么来。
霜子别扭的将头扭向一边,脸颊上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
那只手像是有魔力般,让她安心的将头转过来,对着他。
不期然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霜子透过微微湿润的眼睛。看到皇甫瑞谦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双手捧若珍宝般,捧着她的脸,温润的唇就亲了上来。
相国府自败落以后,后门很少有人经过。许多人不愿意沾到晦气,怕惹祸上身,总是远远的就避开。
温热的气息带着芬芳,弥漫在口腔中,霜子呼吸有些急促,却又舍不得将这仅剩的温暖推开。
皇甫瑞谦温热的唇离了霜子的唇,慢慢向上,去吻她的鼻尖,直至眼睛,直至泪水,再到额头。
霜子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几乎能将心融化的声音:“永远永远,不许你跟四哥圆房。。”
皇甫瑞谦收回身子,静静的站在霜子的对面,爱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娶你!”
霜子从**中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觉得皇甫瑞谦此刻说这种话,无疑又是从前那个天真幼稚的瑞王。
执拗的可笑又可怜。
即便她还是处子之身,但已经嫁给皇甫北楚,岂能再嫁!
霜子没有勇气去嘲笑他的痴情,甚至,有些不忍心看他如此幼稚,小声说道:“倾城对你情深意重,你知道,沈家有意撮合她与沈问之。”
皇甫瑞谦扬着眉毛笑着道:“这与我何干?你就这么想我娶她?”说完不等霜子回答,自顾自的笑起来:“你不会,你才舍不得呢。我能感觉到。”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霜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我是想你娶她。”霜子静静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皇甫瑞谦的眼睛。
皇甫瑞谦的语音飘荡的空气里,冷冷冰冰的,有些凉。
“好。”皇甫瑞谦叹一口气,将手落在霜子的肩膀上:“你若是想,我就去做。”
“只是,有一天,你别后悔!”皇甫瑞谦话音重重一落,折身走了很远,突然又跑回来说道:“也许这样,你有一天再嫁给我时,不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