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华夏法律便有一条“疑罪从赦”的不成文规定,在无证据证明有罪,但同时又无证据证明无罪的情况下,是按无罪处理。同理,在无证据证明夏尔的迷药是雅皮所下,同时又无证据证明夏尔的迷药不是雅皮所下的情况下,雅皮的罪刑便会按照没有下迷药的从犯处理。
轮-奸夏尔的过程中大家都喝了酒,没有自主能力,再加上冷枭被夏尔冤枉时,雅皮等八旗子弟有自首情节,请个好点儿的律师辩护,再活动活动,这些八旗子弟被判个小三四五年的,大略也就可以出来了。
木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置雅皮等八旗子弟于死地,事实上,她除了看不惯雅皮等人罔顾一个女子的意愿,强行轮-奸一个非风尘女子外,她还是不讨厌这些人的。所以雅皮等人被判个三四五年的,在监狱里磨磨性子,木槿认为对雅皮等人有利无害。
所以雅皮或者别的哪个八旗子弟是不是下药的人,木槿还真不关心。她之所以站在身穿紫色旗袍的良风身边不走,只是因为她对良风这个人很好奇。如果木槿没猜错,之前在股票交易大厅,有门童送了九里杀伐要对死亡沙漠地契出手的消息过来,那个消息便是良风放给她的。
在某一方面,良风这个人与白梓婳一样,都对颜色与穿着有一种近乎偏执固执,或许是孤儿院的教导方式的问题,或许是对只穿旗袍的院长夏侯妙姿的个人崇拜,白梓婳常年一身白色的旗袍,而良风嫁给商怀明之后,也总是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
当然,就凭旗袍也断定不了良风就是出卖九里杀伐送消息给木槿的人,但是良风今天会出现在她面前,说起肃炫雅轮-奸夏尔一案,这本身就让木槿挺好奇的。
于是木槿靠得与良风更近一些,双手抱在胸前。挑眉,一副等着良风继续说下去的模样。良风转过身来,眼底有着一层浅淡的阴影,仿佛最近没怎么睡好,冲木槿颇凄凉的一笑,道:
“药是商灏授意东野勇人下的,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夏尔去勾引冷枭……南大区在八旗集团中有人。”
“知道是谁吗?”
木槿的头动了动,黑色的马尾在脑后轻轻一摆,冷漠的神情中看不出对良风所说的话有任何感想。
良风扯着嘴角涩涩一笑。缓缓的摇头。木槿便也不再追问。她与良风之间够不上信任不信任,良风那么一说,她也就那么一听,即便良风说了八旗集团内被九里杀伐安插的间谍是谁。木槿也不见得会有多上心。
南大区在八旗集团有人,这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么大那么招摇的京城八旗,各方势力都会在其中安插几个间谍进去。
当然,京城八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小道消息,为什么会那么快的知道九里杀伐要做一个大型副本,必定在九里杀伐的身周,也有八旗集团的人。有钱有势有权人乐此不疲的游戏,被木槿问出了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最近在查一个叫做洪彩珍的人,商灏从欧盟大陆调来一名医学专家,叫西泽克里,很可能同55年前商灏成为植物人一案有关。”
良风说完,靠在墙上的身子直了起来。踩着高跟鞋便往大会堂方向去,与木槿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停下来,侧头看着听了她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影响的木槿,略显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笑笑,用着近乎无声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每一年,你资助了多少个孩子活下来,让他们从孤儿院走出来,走向全世界,在各行各业,成为一个能养活自己的人吗?”
话音未落,良风的眼中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她看着木槿的漠然,吸了吸鼻子,移动脚步,坚定的往前迈开了步伐。木槿不会知道的,那样一个像风一般漫不经心四处漂泊的人,从来没有给孤儿院发过一个通讯,从来没有回孤儿院看过哪怕一眼。
木槿不在乎自己这么多年究竟为孤儿院投了多少钱,她更不可能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前仆后继的往九里杀伐身边而来,所以有什么所谓,这条命本来就是木槿给的,即便死了,也是应该的。
只是,当回到商怀明的身边,当柔若无骨的依偎进商怀明的臂弯里,良风经常会想,其实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她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家,她接近商怀明虽然不是为了爱,可是却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爱护。
他们有一个家,如果他们还有未来,如果未来有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如果那个时候她对商灏的出卖还没有败露……良风想,商怀明一定会很疼很疼他们的女儿,他会趴在地上给女儿当大马骑,会因为晚归偷偷跑进女儿的房间,亲吻小床上熟睡的女儿,他会和女儿一同坐在餐桌上敲着饭碗,催促良风赶紧上菜……
回头,看着良风一步步离去的背影,一步步将那股周身缭绕的莫名绝望与坚定不移带走,木槿清澈得双眸微不可见的闪了闪,她将双手重新放回身侧,低着头,看着脚尖很久,才是终于叹了口气,拿出裤子口袋中的通讯器,给冷枭发了个通讯:
木槿:替我注意一下九里杀伐身边的良风,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