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一道强光直冲云霄,如光柱般矗立天地。
光壁剔透晶莹,清光缥色上烟水淡浮,三条月芒环绕而上,星光微点。
我跌坐在地上抬着头,愣愣的看着它。
这是什么?
“杨少夫人!”长老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看去,她身上负伤不轻,跃过那些被气劲震飞出去的战狼尸首,朝我的左边跃去。
鸟儿清鸣忽的响起,一只大鸟赶在她之前扑了过去。
我一愣,忙撑地站起。
大鸟带着七星盅飞去,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转身朝远空拍翅。
“徽儿!”
长老上前数步,大声叫道。
我眨了下眼睛,垂眸望向自己的手。
看不见了,我看不到自己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我欣然朝鸟儿离开的地方望去。
我成功了!
我起身就要去追,忽的一顿,回头看向那些战狼。
长光祭阵被土油浆弄得脏乱不堪,地上陈尸数具,离我最近的那一圈战狼尸首没有一具完整,惨不忍睹。
在尸首外边,几只战狼抬眸望着我,喉间低吼,边做出要前朝猛扑的架势,边又后退着。
“你们看得见我?”我出声道。
一只战狼掀起外唇,露了獠牙,双眸变得狰狞,蓄势待发。
我双眉一皱,猛的朝它们冲了过去。
速度太快,我掌控不住,及时收势回身,已抵至另一边乱葬坟堆的山脚。
隔着浩大坟场,那些战狼仍保持着那番姿势,下一瞬似欲回首,却齐齐化作一团血雾,哀嚎只响了一细,身子便随漫空雪花一起被大风纷扬。
浓郁腥气朝东边飞去,很快被大雪掩埋。
我看向长光祭阵,那道光柱上的光壁泛起紫芒,似疏朗有序的沧珠流月纹。
四周的长光祭阵起了尘烟,绕着那道光柱盘旋而上,像是被它吸去,又像是环绕着它。
我不再停留,转身朝大鸟离开的方向追去。
风雪呼呼,迎面穿来,凛冽朔风中交加着嘶鸣蛇声,蛇声极不寻常,甚为惊惶。
发生什么了。
我皱了下眉,跃过一片云顶,大鸟停在远处雪山上空,落着霜雪的翅膀在空中拍打着,脚下还抓着我的身子,回眸望着我这边。
目光落在它身下,我睁大了眼眸。
漫山漫山的九头蛇妖,疯了似的全部都在往上挤爬,漫大山头略平坦的雪地上,四只九头蛇妖数十个脑袋扭缠在一起,正推攘互咬,激烈挣打着。
附近高山映着火光,远远近近立着一些观望打探的人,不断跑来,又不断离开。
我朝大鸟飞去,刚落在它背上,所有蛇妖都静了下来,抬眸朝我望来。
我几乎是应激性的反应,立时后退,离了鸟背,躲入了大雪里,不敢再上前。
它们静静看着我,我也看着它们。
无数双猩红眼眸,数百个昂首的蛇头。
那种深埋在我骨髓的恐惧又渐渐生出,抽芽,茁壮,攀爬,将我包裹的密密麻麻。
一只蛇头忽的张嘴戚鸣,挺身朝我张开嘴巴,它的其余蛇头紧跟其上,再之后,所有九头蛇妖都做出与它一样的动作。
嘶鸣冲入双耳,刺的我揪心难受和惊恐茫然。
本就因化劫在南湖的撞击而一直崩塌的高山大雪,被震的彻底倾垮,大片滚下深涧。
许多蛇头攀着崖壁,有些随之掉回深渊。
大鸟抓着我的身子费力扑打着翅膀,朝我这边飞来。
南边此时也有许多人影冲来,无数只巨大白鸟凶狠的啄向那些九头蛇妖,被它们回首反击,张嘴撕咬一下一只又一只。
天地遍野置满凄厉长哀,一片涂乱。
我在北空一座雪山停下,大鸟紧随着我,将我的身子放在了地上,又将一直含在嘴里的千星盅放在我身旁。
身子被土油浆淋的又脏又破,毫无声息的躺倒在地,大雪很快覆盖了我的手脚,应会很冻痛,庆幸我已不在里面。
空中鸟鸣不绝,不少大鸟绕过那片混乱雪山,朝我们这边飞来。
我看向空中的千境阵,南湖那边依然长火激烈,一道千华剑阵被重新组列,汹涌击向。
远处另一片山头许多人正观望着昆仑众生与化劫的这番纠缠,举止不像十巫,那便是万珠界了。
几只白鸟正飞去落在他们身后耳语,若那些白鸟是他们的,那极有可能是师公来信里说的名唤“织兮”的恶鸟了。
我抬手将大雪化水凝露,稍稍洗净我脸上的油浆,面色苍白削瘦,唇色暗紫发青,其实已与死人无异。
田初九。
我垂眸低低念着,随即摇头,咽下心底浮起的一丝自悯。
我手指轻挥,衣袖往上捋去,手臂灰白枯槁,皮肤底下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