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骤起,门口响起了试探的敲门声。
章毓立刻从陶罐里爬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落到了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顾容亭。
白衣男子和衣而眠,半侧着身体睡在床上,乌发垂肩,落在衣服上像黑色的丝绸,他微闭着眼,浓密的睫毛紧扣着狭长的眼线,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淡红,果真是容颜清俊无双,干净又清润,若不是昨日那剑尖的阴寒疼痛还在额头上残留,她都要在心里喝彩一声,世上难得一见的睡美男。
他忽而睁开了眼,眸子清澈如水,扫过她身上时如同漫出的山泉,虽然纯净却没有温度。章毓一下就清醒了,立刻收回目光,她刚才似乎是用某种眼光欣赏了一把,幸亏现在还是章鱼的形态,若是让他发现了,她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顾容亭起身,挥袖之间,章毓又变成了那个小姑娘。
“进来。”
门被慢慢打开,雾久雾茗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边上站着的章毓,雾久只觉五雷轰顶,脸上顿时变色,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睛溜圆,手指着她,嘴角嗫嚅道,“你,你……”然后又看向顾容亭,支吾着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早,居然她就在这里了,这样说来她果然真的是整夜都待在这里吗?我的天,掌门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这个小姑娘才多大,虽然看起来是不错,可是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啊。雾久真觉得天塌下来了,世界幻灭。
雾茗倒是很淡然,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中一样。
章毓抬头狠狠瞪了他俩一眼,他们果然想岔了,可是自己一时却又想不出该怎么解说,于是便也看向顾容亭。
顾容亭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向屋外走去。
雾久就想说话,雾茗拉了一下雾久,两人也就跟了出去,留下她一人站在房间里。
顾容亭忽然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过来,章毓背心一凉,立刻紧步跟上,走在他的身后。
雾久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脚步沉重到迈不开步子,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在幻海大陆了,神经错乱。
章毓看见雾久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爽,偷偷对顾容亭说道:“道长何不解说一二,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以后还要见人的。”
顾容亭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微微一笑,“你可以说实话。”
笑容很迷人,含意却很深刻。
章毓立刻住了口,还是算了吧,与其让人知道她是一条章鱼精,还是让人以为她不守妇道的好,两害相比取其轻,她立刻做了决断,决定保持沉默,至少顾容亭还为她保守了秘密,这就很不错了。
雾茗看见顾容亭转瞬即逝的笑容,呆了一呆,扯着雾久说,“你快回神,看见没,掌门师叔都朝她笑了,你还没想明白?”
雾久一脸悲痛,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们冰清玉洁的掌门下山之后居然变成这样了,他知道掌门为了对付百年后的邪魔一心修炼不谙世事,所以现在才会受了迷惑,是他没有看顾好掌门,他对不起三峰山的师兄师弟们,其他书友正在看:。
雾茗一手拉着失神的雾久,探究的看向顾容亭,“掌门师叔,不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章毓也看向他,这么一大早就出府门,可怜她前胸贴后背,饿得头昏眼花,还要被迫随行,道士原来都不用吃饭的呀,那要让她来伺候个什么啊,她在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会答应管家的要求的呢,只要她脸皮再厚一点,打定主意白吃白喝做个客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容亭望着天空说道:“白陶镇还有一家没出事。”
韩府吗?白陶镇有头有脸的人家就这么三家,有两家已经出事,罪魁祸首是人或是妖待定,确实还差一家。
“这么说,韩府也有人死了吗?道长英明。”章毓忍不住说,死了更好,她昨夜一直在他的房间就没离开过,想来以顾容亭的能力也能分辨出她到底有没有离开房间,若是还有人出了事,那就可以证明与她无关了。
“你果真盼着有人死吗?”顾容亭目光如炬,声音严厉。
章毓赶紧表态,态度诚恳,“没有,真没有,人死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走吧。”顾容亭不再多言。
一行人往韩府而去,三个年轻道士,外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真是奇怪的组合,一路上众人眼神怪异,各种揣度,顾容亭不为所动,章毓也只能忍了。
韩府。
大管家在门口拦住了四人,“道长请留步,”韩府管家是个中年人,身量瘦长,他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容亭说:“实不相瞒,府里已经有人在做法事,这个……”
章毓就看见似乎有烟火味飘散出来,就知道是那个骗钱的老道士又在开坛了,说起来要不是此人混吃混喝,她也不会对顾容亭怀了侥幸心理,她落到今日的地步,此人功不可没。
“既然如此,不若我们就下次再来。”章毓看了眼顾容亭轻声说道,反正有老道士在,也出不了什么事,不过真要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