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的两旁都是几丈高的石壁,上面垂下许多正在发芽的攀爬植物,再加上一些灌木丛和野花的的掩映,让行走在沟里的几个人觉得幽深清凉,阳光照下来,空气透明而清新,没有了城市里的人来人往和喧嚣,陈洛儿也觉得今天这里真是一个好去处。
约走了百十步,便到了一片相对安静的水面来。
这里的泉水水流平缓,溪水中间有石头,石头上有苔藓。两岸是草地,水边有可以坐着的各式各样的石头。
陈洛儿看到那清澈透明毫无一点儿污染的水,真是想马上脱了鞋马上踩下去了,如果下去,那该得有多清凉啊!
抬头看沟上面的天空,是那样的碧蓝干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消失在人的视野里。
“好啦,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玩了。”三爷明显是这一行人的头领,他挥了挥大手,意气风发的样子,大家都停了下来,各自找干净的石头座位。
那些紧跟在后面的精干伙计,忙着开始打开包裹往外拿东西。陈洛儿悄悄瞟了一眼,发现是一些玉质的银质的甚至是金质的酒器,心想今天真是完了,又要喝酒,不过,千万不能像那天那样喝了,再醉一次的话,她不会原谅自己的。这是野外,周围的全是男子,若有什么出格的出丑的事情发生,她可就后悔得要死了。
今天人多,一个人不怎么喝人家也不会太在意的,不像那天晚上,只有她陈洛儿和花子骞俩人,她不喝的话,就真是让花子骞有些难堪了。
陈洛儿暗暗思忖着自己的处境,想一种两全齐美的办法。
这时候。花子骞吩咐那几个跟上的小童去旁边的石壁边折些新发的柳枝。
折柳枝干什么?
陈洛儿本来想问这个问题,但是见大家都挺郑重的,害怕自己问了若别人发笑。便忍住了。这是古代,古代的人们讲究仪式。规矩很多的,不像现代人那样随便,怎么样都行,很多仪式都很神秘的,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开腔才好。
那些仆男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折起柳枝来。这些野生的柳树长得都矮,不过柳枝却在春天里一点儿也不含糊,嫩绿嫩绿的。看起来煞是可爱,十分得养人的眼睛。
折了一小捆,他们跑到几位公子的面前来,一人手上递给几枝。
陈洛儿的手上当然也得了几枝。软软的,嫩嫩的,不过她不知道这要干什么。人家折了来,交到了手里,肯定有他们的用意的。没办法。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摆弄着,然后看别人怎么做。
只见其他的公子都开始将这些新鲜放到自己的头上比划比划,量了大致的围度,然后便放下来,开始盘起一个圆圈来。
啊。原来是给自己做一个帽子啊。陈洛儿恍然大悟,也如法炮制。这难不到她的,小时候经常在春天干这样的事情,而且现在有这些的帽子戴正好,可以遮遮阳,防防晒的,这些公子不怕晒黑了,她还是有些怕的。
“这是祓禊仪式,为着祓除不祥,有除灾求福的作用,每次来这里,都要进行这样的仪式的。”
花子骞其实一直注意着陈洛儿这边的表情和动作,只是做得不明显,让她几乎感觉不到罢了。他知道她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便悄悄走过来告诉她。
“哦,我知道了。谢谢花公子。”陈洛儿的脸不知道是太阳晒的缘故还是感激和害羞,反正红得厉害。
“你红脸的样子好生可爱。”花子骞悄悄说了一句,便走开了,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洛儿想到他竟然将自己当男生看待,不觉有些不舒服,心想今天一定得挑明自己的身份,哪怕以后失去他都没有关系的。这样下去,真是太难受了。
她的脑海里浮出周大娘笑话时的样子来。
大家都自己做好了柳枝做的“草帽”,戴在了头上,然后又纷纷蹲下,将手浸到泉水里,开始洗起手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整洁才洗手的,表情肃慕,似乎也在进行某种仪式。不过这个好理解,陈洛儿想得到,洗去不祥的东西,洗去污秽,同时也洗去霉运。她也赶紧蹲下来,仔细地将手洗了洗。
哎,没想到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嘻嘻哈哈的,真到了严肃的时候,还是正经得起来的。陈洛儿暗暗想着。
这些事情做完了,大家的表情又放松下来。都站起来,将手上的水甩出去,边甩边嘻笑着。陈洛儿不好板着脸,只得跟着傻呵呵地笑。
花子骞看了她傻乎乎的样子,也开心地笑了。
三爷说祓禊仪式完了,现在开始“曲水流觞”,每个人在溪流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
啊,陈洛儿松了一口气来。这事她知道的,“兰亭序”里记载得很清楚,她还会背那篇“兰亭序》呢。嘿嘿,没想到,自己一个乡下女子,有一天也可以和这些雅人们一起玩玩这高雅的游戏,说实话,陈洛儿很向往,毕竟从来没有玩过,只是从书上看到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