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当你在西方征战,守望故土,志在四方之时,可曾想到你的家乡早已是一片狼藉?可曾想到背后这个朝廷已经无法给予你最坚实的后盾?你的父母因为缺医少药而死,你的弟妹因无食而差点流落街头想想吧,你奋战多年,最终却只换来这个结果,你可甘心?”
赵大官人府邸,书房里萦绕这檀香的味道。窗边还挂着一盆倒吊兰,环境清雅。
赵信目光灼灼地望着赵匡胤,等待着他的答复。
赵匡胤坐在太师椅上,身体前倾,屈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似小山般的身躯压在两条腿上,透露出一股难以掩去的压迫。
这股压迫力,让赵信有些震惊。当然,更多的却是欢喜。
赵匡胤沉思良久,忽然抬头,目光清澈:“你想我做什么?”
“朝廷无道,天子蒙尘,我等忠良之后,当提三尺剑,清君侧、扶社稷,搏个万古流芳、千载留名!九重,你可愿助我?”
“信哥,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又如何能够帮你?”
“就凭你父母皆是被朝廷苛政所害,更凭你西征英雄的能力!”赵信踏前一步道,“你西征多年,立功无数,可最终换来什么?不过是一纸退伍令罢了!朝廷欠你的,你应该要回来!”
赵匡胤静静地看着赵信,没有说话。
赵信亦无言,望着赵匡胤。
窗外刮进一阵风,倒吊兰轻轻摇摆,就宛如此刻两人的心情。
半晌,赵匡胤突然笑了笑,站起身道:“舍弟在赵官人家打扰多日,在下实在感激不尽!今我既回来,当十倍奉还官人。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告辞了!”
赵信目光一凝,沉声道:“九重,你真不愿助我?”
赵匡胤冷静地望着他,继续笑着回答:“还是那个问题,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又如何能够帮你?”说完,他也不理赵信,抬腿就往外走。
“等等!”赵信顿道。
赵匡胤头也不回,站定道:“怎么?赵大官人还想留住我不成?”虽没回头,但他全身的精神已经提了起来,虬结的肌肉在并不厚实的粗布长衫下鼓鼓滚动。
说不得,若赵信敢大喊来人,赵匡胤第一个要他陪葬!
赵信沉默了一下,方道:“呵呵,九重好重的杀气!我们志向不投,但毕竟是同乡,我怎会强留你只是,今日的事”
“我来感谢赵官人照顾舍弟,赵官人宽慰了在下几句,今日仅此而已,再无其他。”赵匡胤已经抢先说道。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赵匡胤拱了拱手,更不再说,举步便走。
等赵匡胤离去,赵信才长出一口气。这时,从挂着倒吊兰的窗外忽然站出一个人来。
赵信紧走几步来到窗口,恭敬地朝窗外之人行礼道:“义父,为何不让孩儿留下他?”
窗外一个灰袍老者,雪白的长须及胸,鹤发童颜,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只听他缓缓道:“信儿,不是为父不让你留下他,而是你根本留他不住!”
赵信一怔,道:“义父,孩儿三十六路赵家枪已经练成,徒手相搏也未必输给他”
窗外老头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若是校场比武、擂台对阵,你自然不输于他。但若是在这方寸之地,你却连他一击也挡不住这香孩儿可是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学的都是一击必杀的沙场绝技,刚才那气势,你感觉不出来,为父却深深感受到了好一个西征英雄!看来为父没有看错,这些西征归来的将士个个都是我们将来不可缺少的助力!”
赵信道:“义父目光如炬,早就知道昏庸的朝廷定然会抛弃这些西征归来的精英不用,所以早早的派出了无数信使去联络,务必将这些被强制退伍的人招揽过来只是,义父为何独独看中这个赵九重?”
老者道:“原因很简单,他也是我赵姓中人,此其一。其二嘛,西征归来的诸多将士中,校级军官仅有那么几人,宇文献和武鸿早就被朝廷收纳,不容我们沾手。其余诸人要不早就是朝廷中人,又或者家中长者乃朝廷命官,唯独这香孩儿乃是布衣出身,不得重用,本以为我们招揽也会容易些,只是,没想到这香孩儿的野心也不小”
赵信奇道:“野心?这赵九重有什么野心?”
老者摸着长须道:“信儿,你没注意他方才问的两个问题吗?嘿嘿,这个香孩儿,果然是长大了。第一个问题其实问的是我们有何凭恃,第二个问题则是问他如果加入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地位信儿,这香孩儿不简单啊!不可以一般莽夫视之!”
赵信恍然,急道:“那孩儿去把他叫回来,将义父的身份告诉他,咱们这是清君侧,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呢!”
老者阻止道:“不急。先容他安生几日。过后我亲自去找他便是。”
“义父何等尊贵,岂要如此对他”赵信忙道。
老者呵呵一笑:“若他真乃国士,我又何不以国士待之?信儿勿忧,且去打点好其他的事,这赵九重我还非将他收入麾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