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刚才翻阅了月氏军以及罗马人对这支汉军的评价,相同的评语是,这支汉军的统帅邹燃拥有无与伦比的战场直觉,总能找到对手的薄弱点,并施加全力予以突破,同时有关键时刻能豁出去拼光一切的勇气。
他不似别的汉军将领那样有保存实力的念头,每每到关键时刻,他都是靠着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冲破一切障碍!
勇气,狼群的雇佣兵们并不缺少。关键是邹燃的战场直觉,这种东西西方称之为“战术眼光”,一个拥有高超战术眼光的将领或许不能成为统掌全局的元帅,但绝对是一名让人胆战心惊的猛将!
约瑟夫始终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弱点会让邹燃有机可乘,正是因为想不到,所以他对这次汉军的主动求战有些不以为然。
虽然对汉军如此快就在土石山区与自己交战有些惊讶,但狼群的士兵们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部署。战争总是由无数个意外组成的,狼群士兵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约瑟夫走到第一道防线这是商道最窄处,有十丈左右,两侧是土坡,坡上已经站着狼群的弓箭手,道路中间站着三排手持长矛巨盾的步兵。
这些步兵以阿司长为主,分列三排,组成错落的马其顿方阵,静等前方汉军隆隆碾来。
光听声势就知道,汉军来的都是骑兵,商道用柏油铺就,很难挖掘陷马坑,若马蹄装了马蹄铁,他们斥候暗哨铺了铁蒺藜之类的阻挡物是无法对骑兵有效阻挡的,而且斥候暗哨的数量太少,轻易阻拦骑射天下第一的汉军骑无异于送死,所以能否挡住汉军骑的冲击最主要还是要看这第一道防线的步卒,后续的狼群士兵也已经全部出了营帐,准备迎接第二波、第三波直到汉军骑力竭,便是他们****的时刻。
约瑟夫站在三排步兵之后,面罩放下,抽出腰间的长剑,嘴里大叫:“稳住!稳住!!”
所有士兵都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道路前方,月色当空,土坡上还有弓手点起的火把,所以光线是足够的。但他们等了许久,那越来越近的隆隆马蹄声竟然开始越来越远!?
“什么?”约瑟夫看见土坡高处的了望手发出汉军骑撤退的信号时不禁瞪大眼睛大叫。
“军团长,这是汉军的疲兵之计!”步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约瑟夫身后。
只见她浑身披甲,长发疏散地拢在身后,用一根黑绳系住,没有戴头盔,露出带着伤疤的英气脸庞。
她身后,李珊穿着软甲眼带惶恐地跟着。
约瑟夫扭过头道:“你的意思是汉军打算骚扰我们不让我们休息?”
步婵点点头:“是的。看来汉军统帅已经打算在这里与我们大战一场。现在军团长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下令全军戒备至天明,二是乘夜出战这就是汉军所说的战!他是迫我等离开这有利地形,与他们决战!”
约瑟夫也是带老了兵的,自然明白步婵的话。当然,也有人会说干脆一半人警戒一半人休息,但问题是在汉军赫赫军威的威慑下,谁又能安然入睡?更何况,若只留一半兵力,不需多,只要汉军一次突袭冲锋是真的,那他们就会陷入绝对的被动。
约瑟夫皱着眉头道:“小婵,两个选择我都不想选,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步婵摇头:“兵者,诡道也。这是我们汉人祖先孙子所说的。”
约瑟夫点头:“我知道,《孙子兵法》嘛!不过,我不认为现在出去跟他们决战,汉军统帅就会跟我打这一场!你们汉人都是极其狡猾的。”
这时从土坡上下来一个异常剽悍的中年男人,这人背上背着罗马巨剑,手里拿着一把五石弓,腰间挂着装满箭矢的箭壶,也没有带头盔,任由满头金黄长发随风飘洒。他甚至没有着甲,在深秋的夜里裸露着结实的上身,大步走了过来,嘴里用罗马语咆哮道:“你们汉人实在太狡猾,一点不讲骑士精神。还是在西方打仗痛快!”
看见这男人没穿上衣,李珊顿时有些脸红地转过头去,步婵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声道:“昆斯塔,这是战争!讲究的是胜者为王败者贼,若你还是这种思想,不论东方西方,你一样只能是个莽夫,罗马”
这男人正是狼群另一位副军团长昆斯塔。他见步婵还要再说,赶紧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每天都要强调无数遍,你不烦我也烦了再说,我又不想当统帅,能这样过日子就挺好!”
说完他朝约瑟夫道:“军团长,接下来怎么做?”
约瑟夫看了一眼无奈的步婵,笑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汉军也不是一战就能打败的!咱们狼群的人,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样,昆斯塔你带人警戒,其他士兵原地休息,不许卸甲!”
“是,军团长!”昆斯塔答了一声,立即转身去部署。
约瑟夫转过身要与步婵说什么,步婵却道:“你也觉得我烦了吗?”
约瑟夫笑道:“没有,我明白你一再强调汉军的实力是不想我们掉以轻心,这我还是明白的。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