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千年八月十一日,卯时三刻。帝国新州天山南六卫玉田卫北二十里,疏附平原。
格尔蒙泰再也无法等待下去。虽然玉田卫的具体情况还没有传递过来,但已经有腿脚快的月氏士兵不断从玉田卫方向跑来,传递来的消息只有一个月氏大败!汉军凶猛!汉军的人数也从最初的不到一千人到现在的数万大军!
格尔蒙泰将这些溃败过来的月氏士兵全部安置在后军军营里,由阿穆隆亲自派人看押,不许月氏溃兵到前军或者中军营地,若是有肆意喧哗、扰乱军心者,全部就地阵法。
但随着溃军的增加,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全军,很多士兵开始掀开帐篷观看究竟。虽然这个现象只是偶尔发生,而且大多出现在后军军营,但作为一军统帅,格尔蒙泰已经不能坐视。他必须赶快作出决定。于是在卯时三刻,离原定进攻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格尔蒙泰吹响了聚兵进攻的号角。
隆隆的战鼓和呜鸣的号角声立即惊动了也枕戈待旦了一夜的吕博奢。
“殿下,匈奴人准备进攻了!”
吕涛掀开大帐急闯而入,吕博奢早已穿戴整齐,左手托着齐胸长须,昂然立于帅案之后。
“慌什么。击鼓,聚将!命令达人所部抽调军力出营列阵,文先,你部负责沿乌帕尔山部署,务必不能让匈奴人抢占此山。”
“啊?”吕涛吃惊道,“乌帕尔山原是姜浩将军驻防,我部仓促间移动”
“达人所部善攻,你部善守,皆是我的左膀右臂,如今只是换个地方,莫非你没有信心不成?”吕博奢瞪眼道。
“不是,只是”看见吕博奢已经隐隐有不耐烦之势,吕涛只好躬身行礼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吕涛此刻心里的郁闷是无法言喻的。吕博奢现在的安排与昨日定下的计策根本不同。昨日本是定下先由吕涛出战,以其部用凹形阵迎敌,先挡住以骑兵为主的匈奴军队,消磨敌人的锐气,之后再由善攻的姜浩从侧翼猛攻敌军。虽然这样一来耗时颇长,非一时能够决出胜负,但却是最稳妥的战法。可吕博奢突然更换了作战计划,不用问,武公殿下肯定是打着与匈奴人打对攻的意思!
“定是自己昨日不让殿下打出族旗和军旗引起的唉,步兵对骑兵,不固守却非要打对攻,此战凶险啊!”吕涛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却不能再说出口,万一再次触怒这个内心敏感的武公殿下可是更加糟糕。
“唯今之计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吕涛走出帅帐,长叹一声,然后开始紧密的战前准备。
原本平静的疏附平原在这一刻突然沸腾起来。匈奴军四万,汉军两万,六万人行动起来虽不敢说天崩地裂,但也是地动山摇,烟尘滚滚!
似乎上天也不忍看见这数万大军互相厮杀的场面,应该蒙蒙亮的天空上尽是压抑沉重的厚厚云层。
格尔蒙泰骑在战马上,身边是阿穆隆率领的四百铁血卫护卫,匈奴军苍狼大纛就立在格尔蒙泰的身后。
“天色不错。适合进攻!”格尔蒙泰眯眼望了望天色,喃喃道。
这时背着色旗的传令兵疾驰而至,道:“将军,汉军出营了。打出了军旗和族旗!”
“哦?是羽林九卫中那支军团?”格尔蒙泰兴奋地问道。昨日一直没有看见对面汉军打出军旗,说实话还是有些忐忑的,羽林九卫武功赫赫,各卫统帅也是军中老手,说格尔蒙泰不怵是假的。
那传令兵脸上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笑意,道:“回禀将军,对面汉军并不是羽林九卫中的任何一支,而是原来驻守雍州的雍州卫,族旗显示主帅是汉国的武公吕博奢!”
“雍州卫”格尔蒙泰一阵愕然。等确定传令兵所言不错之后他差点笑出声来。
得益于多图王子无孔不入的情报络,格尔蒙泰对大汉帝国所有出名的将领都有资料。包括这些将领的身高、体型、喜好,甚至连带兵风格也知之甚深。这其中当然不会缺少武公吕博奢的情报。但与胡公张文渊、益公崔凯动辄数十页的资料比起来,只有区区一页资料的武公吕博奢实在不在格尔蒙泰眼中。
“其公勇武不及先祖,谋略难当大任。虽能听人言,却自视甚高,不能辱及其先祖,更不可论其不如先祖。概而言之,汉国之武公,当世之马谡也!”
这就是匈奴情报人员对吕博奢的最后评价。
遥想汉圣祖西征之时,武公吕布手执方天画戟纵横疆场,所向披靡,一人单骑就敢独闯十万大军,虽身中十余箭仍能斩将夺旗,其赫赫武威端是如绝世杀神!据后世统计,吕布一生共斩杀敌将三百九十四名,士兵无算,灭国者三十余。立下了盖世奇功!圣祖西征时的九场决定性会战,吕布无役不与,每次都是从他所主攻的部位突破敌军,最后获得胜利。可以说吕布对战场的直觉是惊人的,他每次都能寻找到敌人的薄弱点,并及时迅速地调集到足够的兵力进行突破。但连圣祖都说:“朕领兵百万,决战沙场,行斩将夺旗之事非奉先不能为也。然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则非奉先之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