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献和荆川对视了一眼,同时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左一右坐在王楚身边,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直到刚才实在憋不住了才吼出那么一句,还被吴大铖给顶了回去。
菱悦替李珊摘掉头盔,撩了撩她鬓角的发丝,像慈祥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温和地道:“我不带兵,我带的那些弟兄你又不是没看见,全死了就剩下这几个属狗命的挣扎着活了下来!要再让我带呵呵,我也不想死,他们更不应该死!”
王金彪在一旁听见了,嘿嘿笑了一下道:“菱都尉,认识了这几天,就这话我老王听着舒坦。依我看呐,也别等那什么邹燃李燃的了,咱们现在还有一曲人马,骑上快马直接往东走,我就不信他们匈奴人还能追上咱们还是怎么滴!”
“然后呢?”叶冰兰忽然冷冷地道。
王金彪愣了一下:“然后?什么然后?”
“我们做女人的无所谓,你们这些男人就等着受白眼,挨人戳脊梁骨过日子吧!”叶冰兰的话里话外冰冷的吓人,“说的好听点你是力战不敌,向东撤退;说的不好听,你们这是怯战畏敌,私自逃逸!是逃兵!按军法应革除军籍,罪延三代,立斩不赦!!”
王金彪一下火了,腾一下跳了起来,三下两下将盔甲扒拉下来,露出精赤但布满伤疤的上身朝她吼道:“你他妈睁眼看看,老子身上每一道疤都是为了帝国留的!你看看老子的伤疤全在前胸,没一个在他奶奶的后背,说老子是逃兵?有他妈这样的逃兵吗啊”
星稀辉晕,淡漠青衫。斑点银光映在王金彪的身上,那些伤口都狰狞地裂开口子,宛如在朝大家微笑。有好几道伤疤甚至没有愈合,还在银光中微微渗出淡淡的血红
“把衣服穿上!这里没人夸你腱子肉好看!”菱悦突然淡淡出声。
对于这个年近四十的女都尉,王金彪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尊敬,重重地哼了一句,眼神虽然还是忿忿地盯着叶冰兰,但已经拿起衣甲穿好。
不过经他这么一出,倒是没有人再提往东不往东的事儿了。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往东的事了,而是他们现在就算为了汉人的尊严也必须力战下去。
赵九重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白,作为一个最基本的尉兵,而且还是一个失去了建制部队当兵还不到一年的尉兵,他没有任何资格去提出什么意见,他只有服从的天职!
这时有两个吐番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结结巴巴地对李珊道:“李都尉,阿吉扎姆(普事可)让我们来报告,从下午开始到今天晚上从这里不断撤离的匈奴人和月氏人大概在四万左右,除了一部往西向前往鸿蒙卫外,其他都向北去了!”
“向北?”李珊一下坐直了身体,由于动作过大,还忍不住又深咳了几声,“向北是什么地方?”
“疏附平原!”那吐番兵回答。
“匈奴人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我们不敢靠的太近,这点情报还是我们阿吉扎姆趴在沙堆里观察了三个时辰才得出的结论,他说数字上不敢保证准确。但是现在玉田卫城外的月匈联军应该在一万人左右。上下不会差太多。”那吐番兵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斥候,但已经尽力去做好。
这个情报的含糊性实在太大,水份也太多了,菱悦听的直皱眉头,道:“普事可呢?他怎么不亲自来报告?”
“阿吉扎姆跟邹曲长去冲阵了”
“什么邹燃回来了!?”李珊一下来了精神,惊喜地道。
不单是她,宇文献、叶冰兰、秋香,包括吴大铖、荆川、王楚全都一下站了起来。
那吐番兵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吓得退缩了一步,直到宇文献又催了一句,那吐番兵才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之前扎姆侦查完敌情之后本想立即回来跟李珊汇报的,却在进树林的时候遇到了正从西面急急赶回来,闯进林子里的邹燃!
邹燃是从皮山坡下的那条山谷直接按照原路返回的,一路上还是人不卸甲,马不离鞍急赶慢赶终于在星辰满天的时候赶回来了。一路上还要防着被匈奴人发现这条绝密通道,一边又要赶路,可以说是吃足了苦头。终于赶回来却来不及进来跟李珊他们打声招呼,直接拉上普事可,还有在林子外围散布做警戒的吐番骑兵急急的向匈奴人的大营冲了过去,说是要冲阵去!
“疯了吗这个邹燃!”王金彪可不知道邹燃是谁,立即跳脚道,“就算匈奴人只剩一万,那是随便能冲的动吗?”
菱悦却突然抓住了一点什么,愣了一下道:“等等,敌人十里联营,里面的士兵却十去其一,那就是说”
这下就算是傻瓜也想明白了。军营那么大,但是人却少了那么多,也就是说敌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必然有漏洞可以钻,但问题是钻了这个漏洞有什么意义吗还有,邹燃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就在众人终于明白,但又还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如海啸般的喊杀声一下盖了过来
“快,上马,出击!”李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