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举族迁移本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是好几万平民,可不是好几万训练有素的军人。不过这匈奴王子克多也着实够狠,他建议古兰让羌人丢弃一切可以丢弃的,除了金银细软和备用的马匹外其他全部焚毁,不给汉军留一粮一秣。羌人的服从性很高,加之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资财,生活大都是靠从绿洲中采集,所以倒也不累赘。数万人的队伍一夜就开始分批开拔,径自往西而去。现在怕是已经走了数里地。
而这个古柏因为是古兰的侄子,所以也被委以重任,准备毁了这绿洲之后再追上部族。古兰断定,只有两百人的汉兵绝对不敢主动出击,进攻迁移队伍。
问明了情况,李珊却沉吟地拿不出决断。她只是拿眼睛看向邹燃。他早就是这群人的大脑里。
邹燃却先问马嵬:“马都尉,你认为该怎么做?”
马嵬一愣,显然没想到邹燃会问他的意见,笑道:“一切听凭李都尉决定就是了。”
邹燃笑道:“欸,不能这么说。马都尉年长,又当了这么多年兵,我们都应尊称您一声长辈才是。我们几个年轻德薄,经验不足,很多事情还需要您指点一二。”
邹燃经过昨夜和耿大囿聊天得知,这精绝卫城里资格最老的就是马嵬。可是这个老头到底怎么会派到这里,还一派就是十二年却没人知道。不过不管怎样,这里的人都怕他,但也都肯听他的。虽然按照惯例,李珊可以接管这两百汉兵,但她的命令有时候还真没有这个马嵬一声咳嗽管用。他在这里待了十二年,很多事情肯定是知晓的。
邹燃甚至暗暗猜测,古兰蓄谋造反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事前肯定有所动作。他就不信马嵬这个老地皮会一点都不知情。但他却对此毫无动作,人家让他出城他就出城,让他不带兵器就不带兵器,丝毫没有反抗。若不是看他昨夜救了自己,他都甚至怀疑马嵬就是古兰的同伙了。现在这么说,也是为了试探马嵬的态度。
很显然,马嵬所说的两条路里只有一条才是可行的。那就是追上迁移部族,然后拦下他们,等待后续汉军处理。不然以他们精绝卫驻兵的身份,却任由羌人投向匈奴人,这份罪名可堪比丢城失地的重罪。只有追上古兰,拦下他们才或许能戴罪立功。
果然,马嵬叹了口气道:“唉,如果让俺老马来说,当然是追上那些羌人了。不过我们只有两百人,战马不过十匹。想追也无从追起啊!古兰这个贼厮可是将羌人中的青壮都编成了护卫军,足足有六千多人。茫茫沙漠,我们又没有什么天险,想要拦,又如何拦起呢?”
邹燃眼神闪烁,手暗暗摸到了短刃上,凝声问:“那马都尉的意思是不追了?”邹燃心里想,如果他真说不追,现在立马就拔刀杀了他,然后裹挟这些汉兵去追羌人。说不得,就算内讧也好过留一个内奸在身边。
马嵬眼神一瞪,腰板也直了起来,喝道:“谁说我不追?我只是在想如何追罢了。这群贼厮,平时对俺毕恭毕敬,现在却暗地里插俺一刀,想起来就一肚子鸟气。”
邹燃暗暗松口气,握着短刃的手也松了下来。这时,一旁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的古柏忽然大叫起来:“军爷,军爷,我有话说!”
邹燃冷眼扫过去,道:“你想说什么?”
古柏急急道:“军爷,如果你们想追我叔父呸,不是,追古兰的话,我倒是能帮上忙!”
“嗯?”邹燃疑惑地看着他。眼神里杀意越发浓重。邹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杀气变得越来越重,以前那个邹燃彻底消失了。
古柏慌忙解释道:“军爷,其实我等何尝想背叛大汉?都是古兰那厮的意思。古兰自恃在帝都雒阳留学过几年,懂得些生意上的门道,所以被我们尊为长老,却没想到他却是想带着我们羌人往绝路上走。军爷,我可是忠于大汉的呀!之前也是被迫所为,实在与我无关。只要军爷肯饶小人一命,小人愿将追上古兰那厮的方法告知军爷,并且帮助军爷劝族人回心转意!”说着古柏已经跪在地上,砰砰地给邹燃磕起头来。
说起来这古柏也是个有眼力的人,看出在这群人里,虽然马嵬和李珊的军衔都比较高,但说话能算的还就是这个邹燃。
邹燃疑惑地看了他好久,才缓缓道:“你且说来,到底是什么方法?”
古柏还想讲条件,但被邹燃那眼神一瞪,顿时弱了气势,乖乖道:“军爷,我们这些断后破坏水源的人在树林西侧的坡下留有上千匹好马。军爷们只要骑上这些马自然能够追上古兰那厮!”
武鸿在一旁忽然嘿嘿直笑:“小子,你现在说了就不怕我们把你杀了吗?”
“断断不能!”古柏连连磕头,但语气却越发坚定起来,“这些马匹都是我族人自己平时养的,我们羌人别的本事没有,这养马的功夫还有一些,学得一手驯兽术。这些马匹只听我族人的长短和鸣哨指挥。那些马匹放养在那里,并没有人看守,如果不是有我族人这项技能早就成野马了!”
话里话外,这古柏没有说自己有多重要,但却在无形中体现出自己的能力来。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