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才鸣了一遍,邹燃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宇文献已经疼醒,他不得不起来给他换药。
宇文献的伤口无大碍,就是入肉比较深,需要一段时间的愈合。邹燃所使用的金疮药是云南白药,不用说,这肯定又是汉圣祖搞出来的东西。
宇文献微睁着眼,看着邹燃从床上利落的爬起来,手脚俐落地拿过药,拆绷带,清理伤口,敷药一系列的动作都那么娴熟,一点都没有刚睡起之人的茫然和错乱。他不禁用压抑的嗓音道:“你咳,你动作很熟练!”
邹燃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在乐浪郡打了那么多场仗,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我早就死了!”
宇文献停了停,又道:“你们,你们真的转战了上千里?”
邹燃惊讶地说:“怎么,你还怀疑我们虚报军功?”
宇文献轻轻摇摇头,道:“不是怀疑你们虚报军功,而是呵呵,你知道,朝廷为了鼓舞人心,有时候有些东西是不能当真的。”
邹燃已经在做最后的包扎,弄好以后站直身体,看了宇文献一眼:“是首辅大人说的吧?”
宇文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邹燃却知道了答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不但宇文护这个当朝首辅这么认为,估计很多军队里的将领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禁卫军在崔凯元帅的带领下都会在蓟县打了那么一场大败仗。其战斗力之弱已经有目共睹。现在却忽然冒出个邹燃能够带着不足四百兵转战上千里,足足拖住了匈奴白甲兵六天的行程
任何有政治常识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崔凯元帅和平阳公主为了减轻战败的罪责而故意夸大了邹燃等人的战功。而朝廷为了鼓舞人心,也就将错就错。
相信这是很多人的想法。邹燃无力去改变,只能抱以苦笑。
他将金疮药放进柜子里,也不再纠缠刚才的话题,对宇文献道:“好了,天色放晴,你的腿也不影响走路吧?要不要我送你回护国公府?”
宇文献从床上挣扎着起身,试了试果然行走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疼而已,但能忍受。听见邹燃的话不由笑道:“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么?”
邹燃依靠在桌子前,一摊手道:“可以这么说。”
宇文献有些失神,半晌才苦笑摇头道:“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别人听说我是首辅大人的儿子,巴结都还来不及,更别说像你这样一无背景,二无财势的人。好不容易你救了我,你就一点都不想和我缓和关系吗?”
邹燃笑道:“昨晚我就见了一个不惧怕你身份的人哦!再说了,你又不是世子,到最后还不是跟刘全他们一样搬到这破地方来住!”
宇文献一愣,摇头苦笑道:“那个武鸿不算,他就是个疯子,迟早要找他算账。”
邹燃拿起洗漱用具往后院走:“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莫名其妙背个黑锅而已。至于跟你缓和关系,呵呵,我的脾气就是这样的,如果你觉得合得来那就跟上来洗把脸。觉得不合适,大门就在那边,恕我不远送。咱们的恩怨以后该怎样算就怎样算!”
说完邹燃径自打开后院的门走了出去。
后院有一口井,井沿都是拿鹅卵石铺成的,有点滑。邹燃打起水,开始洗漱。也托汉圣祖的福,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牙刷,虽然没有牙膏,但沾点原生的青盐漱口,效果可不比现代的牙膏差。
邹燃正准备洗脸时,宇文献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后院,朝他嚷道:“欸,你让我洗漱也总得给我把牙刷吧?或者毛巾给我一条啊!难不成你想让我跳井里去吧?在战场上都是这么对待伤兵的么?”
邹燃笑了。宇文献也在他身后笑了起来。
青云坊,取平步青云之意。这里是庞大雒阳城的最西边,靠近左掖门。雒阳最大的道观雒邑观就在这里。雒阳八景中的雒邑晨钟就是指这座道观的钟声。
第一代护国公宇文岚也的确算是沾了青云坊和这间雒邑观的福气。别人在战场上需要出生入死,把命豁出去无数次才能博得一个爵位,而他就只要豁出去一次就换了个世袭公爵。看来还是跟大领导走的近有机会。
据说宇文岚在进宫当马夫之前曾在雒邑观中当道童,每天就负责敲钟,所以沾染了道观的仙气。于是宇文岚受封公爵之后就将护国公府建在了雒邑观的旁边。
护国公府门前的这条大街叫护国街,街道两侧都住着一些非世袭的贵族,院落次第座落,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几个沿街叫卖的行脚货郎,所以显得很整洁。
和尚善坊比起来,这里的确很清幽。道路宽敞不说,每隔十余米便有一个木头做的垃圾桶。每家的院墙里还种着桃树、银杏、或者桑树。在青云坊的最外面还种着两棵据说是汉高祖时期的巨大槐树。
当年兴建青云坊的时候,有工部的官员说要把这两棵槐树砍去。因为槐乃是一木一鬼组成,在五行风水上来说是至阴的物种,两个结合在一起那就更加阴气沉重,会影响这里居民的健康。不过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