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凯摇着手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个年轻人,我看着顺眼秀宁啊,此次出征,咱们禁卫军算是丢脸丢到家啦!第一旗彻底打残不说,歼敌数量还没有后来的飞骑军多。我看这次回去,即使军部不提,枢密院、政务院和行政院那帮官僚也肯定会拿禁卫军问罪,毕竟阴河城堡失陷一事需要有人负责你,要做好准备啊!”
提起这事,平阳公主的脸色就是一沉。她何尝没有想过这件事。此次战役,羽林九卫被匈奴人牵着鼻子走,若是羽林九卫找到了匈奴人主力并与之决战也就罢了,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一直追到了西边的大月州都没有找到匈奴的骁骑军主力。最后阴河城堡还失陷了。可以说大汉帝国丢脸实在丢大了。
既然丢了脸,肯定就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禁卫军出战不利,损兵折将不说,所获得的首级还没有飞骑军多,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说辞。帝国那些只会相互推诿的官员们肯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禁卫军身上。
崔凯元帅是三朝元老,他的地位不可动摇。即使蓟县大败,责任也不全在他一个人身上,禁卫军的软弱是有目共睹。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平阳公主自己。
禁卫军第一旗原本有十个部,结果呢,就她一个部将得以幸存,其他九个部将全都战死。那些官僚当然不会去拿死人做文章,只好瞄准她这个还活着的部将了!
“谢元帅提点,希望元帅有以教我!”平阳公主诚恳地低下头,对崔凯道。
崔凯幽幽叹口气,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何以教?无非是避实就虚罢了。兵法之道,莫过于此。秀宁啊,我与令尊乃是忘年交,等交卸了兵符印信,我与你去一趟太原府祭拜一下他吧!”
平阳公主显然愣了一下,半晌才从嘴里缓缓道:“是,崔帅!”
崔凯元帅的话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平阳公主何等聪慧,一点就透。他这是让自己主动承担下责任,反正依靠那些战功,她也罪不至死,大不了就不带兵了而已。崔凯元帅说要和她一起去太原祭拜唐公李渊也正是这么个意思。
只是可惜了邹燃这些出色的禁卫军曲长。一旦自己罪名落实,那禁卫军重新改组或者整编都势在必行,新任将官是肯定会将他们调离禁卫军,以方便自己指挥。他们被调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地方守备部队,或者是地方羽林卫。
想到这里,平阳公主就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这时,他看见自己妹妹李珊兴致冲冲地从前面跑了过来,对她道:“将军,抵达雒阳城了!”
李珊的确有资格高兴。因为她也获得了男爵爵位。获得爵位,在大汉帝国就代表已经是一个贵族,而且有了一百户的食邑,她的母亲也不用再过那种清苦的日子。虽然离她封侯败将的日子还远,但最起码已经有了盼头。
看着李珊那兴奋的模样,平阳公主真的很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即将离任,她想成为将军的梦想也即将遥远的事实!
“哦,好,全军前往西山军营!”平阳公主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平淡地道。
李珊奇道:“将军,我们不入城吗?”
在李珊等人看来,自己斩杀了这么多白甲兵,其实是有功之人。有功之人当然要大张旗鼓的入城,以示炫耀。但平阳公主知道,这点功绩仅仅只能保住禁卫军不被解散而已。想要朝廷大肆宣传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帝最想要的结果并不是斩获多少多少匈奴白甲兵,而是整个匈奴人的崩溃!在没有完成这个目标之前,多少的斩获都不会得到朝堂上那些官僚们的认同的!
“不入城,去西山军营!”平阳公主说完这句话不敢再看自己的妹妹,而是策马离开。
李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乖乖的去传令了。
雒阳城,占地九百九十九平方汉里,城高十九丈,周长上千里。城上可供九骑并跑,宽敞无比。每隔一里便有碉楼一座,斗楼一间。城上的垛口每隔九步便有一台床弩,射程可达四百步,三百步之内人畜皆死,无可防御。雒阳共有九个城门,每个城门都可供十九骑并行。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难攻克的城池之一。
更可怕的是,雒阳城共有居民一百多万户,近七百万人口。这绝对是世界之最!要知道,世界第二大城罗马,其人口也不过三百万。雒阳竟然比它足足多了一倍。
至于里面的情况,邹燃无从揣测。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入城,而是沿着城墙向西而行,径自前往雒阳城西的一座拱卫城西山军营。邹燃只来得及向雒阳城投去一瞥。
那如山伟岸的城墙,在落日的余晖中散发着一种古老帝国所拥有的雍容和威严。
但在这落寞的夕阳画卷下,不知怎么,邹燃却闻到了一丝陈旧的气息!
虽然还没有腐烂,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闷却让邹燃心里猛然一沉,乐浪府中的歌舞升平和乐浪府城外的饿殍遍野立即浮现在他眼前!
难道,这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么?
西山军营说是一座军营,但其实是一座城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