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年六月廿四,雷祖节,天气渐渐由热转凉。下邳城里商户也偶尔有在家里拜祭的,除了城外正在被鞭笞的郝萌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同的。
只是高顺走在前往陷阵营寨的路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想起主公临走前告诉他的话,“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信不得啊,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王道。”说这话的时候,刘协嘿嘿笑着,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异常谨慎的光芒。
高顺也问过自己需要做什么,可刘协只是告诉他跟往常一样查营巡营就好,吕布今天这样一闹,估计没几日就会有大事发生的。
张姣待在府邸里,心中不由得担心临行前明显是故作轻松的刘协,又想起刘协临走前的话。
“今天,或者明天后天的哪天。如果城中一旦乱了,你安心待在这里,哪怕有人冲进来要砍你了,你也要老老实实待着。不要问为什么,这次事儿有点大,我也没把握。所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我死好过你亡。”
刘协没再给张姣缠住他问询的机会,傻傻的一笑,像是想深深记住张姣的模样,紧接着转身离去,让张姣一直忐忑不安到晚上。
至于刘协到底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却是没人知道。
吕布当然也不知道,只知道闷头喝酒,一旁的陈宫看着不住的叹气。
陡然间,火箭尖啸,下邳轰鸣!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天子名不正言不顺,温侯听信陈宫谗言,扣押真命天下长安王。兄弟们,冲入府衙,生擒陈宫,迎长安王入主徐州!”
下邳城门鲜血淋漓,郝萌凭着身份十骑入城,猝起发难,转瞬间便已占据城门。
大刀高举,火把照亮黑夜,郝萌面色狰狞,厉声喝道:“诛小人,迎汉王,入徐州,安天下!兄弟们锦绣前途,就在今夜!”
“诛小人,迎汉王,入徐州,安天下!”
“锦绣前途,就在今夜!”
不知道郝萌平日如何练兵,此时竟然一呼百应,带着本部兵马成千上万人直扑府衙!
杀声震天!
“报!将军,外面又无数兵马作乱,已经快要杀到府衙了!”
“砰”得一声,酒坛被吕布狠狠摔在地上,拿起身旁的方天画戟,寒声道:“正愁无处泻火,却来得正好!这些兵马是谁的?离下邳城还有多远?”
匆忙跑进来的哨兵看吕布仍有些醉意,显然没听清楚他后半句话,狠了狠心,大声道:“将军,不知道叛乱的是谁,可已经快到府衙了!”
吕布这才脸色一变,这么快能到府衙,显然是手下叛乱。
“能判断到底是谁么?有没有服饰口音的差别?”陈宫也是一惊,可随机便强自镇定下来,吕布无谋,他必须要作出判断。
那哨兵皱了皱眉,迟疑道:“似乎他们说的是什么诛杀小人,迎立王爷……是河内口音。”
“河内……”陈宫恍然大悟,转头望着吕布缓缓道:“郝萌?”
吕布勃然大怒,“为什么!我待他也不薄了,就为了我今日给了他一顿教训不成!”
陈宫挥挥手让那哨兵退下,沉声道:“恐怕跟他们喊的也有关系吧。”
“这个刘协!”
吕布忿然大喝,一戟杵在地上,石块碎裂纷飞。
“将军,不要意气用事,现在暂避锋芒,去其他将军营里求援才是上策。”陈宫急急拉住想要去找刘协算账的吕布,又道:“陷阵营离这里最近,虽然高顺跟刘协走得更近。可将军带家眷前去,又吕雯小姐,想必高顺至少不会把你们卖给刘协。若是高顺不发兵。以将军你的武功,擒住高顺也毫无压力。到时候趁势收编陷阵营,也更让将军实力增强。”
吕布重重喘着粗气,听着府衙外的厮杀声,终于冷静了不少,缓缓点头。
“公台,那我若是走了,郝萌恐怕就不会再攻打下邳了。劳烦公台在这里派兵遣将,无论如何守住府衙!但是一定不要现身……郝萌那些人早也看你不顺了。”
吕布深深望着陈宫,顿了一顿,终于喟然叹道:“以前奉先无知,现在才知道谁是真正忠义啊。”
陈宫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些酸楚。
吕布拍了拍陈宫,急忙略作收拾,交齐家眷离开下邳。
这一夜,郝萌大声呼喊,誓要攻破下邳,而吕布仓皇出逃。
而下邳城中杀声震天,陈宫却在吕布走后,微笑煮酒。
陷阵营外,吕布携家眷匆匆赶到,高顺本就心神不宁,巡营在外,骤然见到吕布,慌忙迎了上去。
“将军你这是……”
“哼,郝萌为了你带来的那个主公,反了本侯,如今作乱下邳,高顺你救还是不救!”
吕布前来,本是求援搬兵,可其实咄咄逼人,完全没有求援的意思。
但吕布的话却着实震撼了高顺一把,然而高顺犹豫不过片刻,便骤然打马回营。
整军待发!
一夜间兵荒马乱,郝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