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车儿早已下马,此刻也郑重牵马递到刘协手中,满目敬意,道:“殿下,南匈奴兵马数千,且大多都是骑兵,骑射娴熟,殿下……”
刘协抬手打断了胡车儿的话,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望着三百军士,道:“钱财就在地上,给我脱下这身盔甲,就拿了钱滚蛋,要是还能有几个人敢跟孤救人的,现在就走!”
刘协再没回头,遛马一周,挑起包袱,剩着满地金钱,拍马而去。
胡车儿望着三百士兵,不屑的哼了一声,当先大步跟上,疾行奔走,竟然丝毫不比马慢!
张绣望了一眼贾诩,歉意的一抱拳,也翻身上马,带着他手下的几十骑兵一齐冲出,而那三百士兵中,刚刚出声询问的年轻军士,一咬牙也拔腿疾跑,追着马蹄而去。
一人行,百人跟,汉军之中骂骂咧咧的不在少数,可最后留下拿钱的,却始终一个没有,一边大呼着老子肯定后悔,一边跟着那个不知真假的长安王,奔向不知生死的战场。
贾诩望着那些军士离去的背影,无奈笑了笑,自语道:“有些人,像张绣你这样,注定只能当个将军,可有些人,就是能当皇帝的,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们愿意听他的。张绣啊张绣……”
渭水坚冰之上已经积了薄雪,匈奴左贤王刘豹心情大好,看着身后绑着的美人儿,又看看身旁击退方才来犯汉军的勇士须卜,不由想高歌一曲。
“下马,绑上甘草,准备过河!”刘豹下令,一行骑兵已走到渭河边上,为了防滑,马蹄之上都绑上了甘草。
刘豹身后的女子已经没有了泪水,或许已经麻木,娟秀清丽的面容上悲切渐渐少了,只剩下一片苍凉。被掳到匈奴,恐怕她这一生就完了吧。
十年前,那个跟她说回来要娶她的人,如果还活着,也该是亭亭少年了。
唉……可惜,可惜。其实也够了,当那个人的死讯传来,就早该殉节的,初初见面,弦音雅意,如果就在那个时候想着他共赴黄泉,也没有这些年的悲苦了吧。
女子默默想着,心中酸楚一齐袭上心头。
刘豹倒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看着女子嘿嘿淫笑着,只想着那女子饱满的胸部和雪白的大腿,今夜一定难以入眠了。
匈奴兵再次上马,缓缓行进,在渭河上走着,勇士须卜眼尖,似乎看到河对岸另有一人在打磨着什么。
行到河中心,刘豹也发现了对岸的人,皱起眉头,示意须卜探路。
勇士点头,大嗓门喊道:“兀那汉子,见兵马渡河,还不速速离去,是想干甚么勾当?!”
须卜这一口乱七八糟的话说完,自以为还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范,只可惜似乎对牛弹琴了,对岸的汉子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须卜大怒,正想发作,却看到对面汉子翻身上马,缓缓按马行到渭河坚冰上。
“对面的匈奴勇士们,听说匈奴人好勇武,我也是习武之人,中原虽然英雄辈出,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可能打不过,非死即伤。但今天恰巧碰到你们,匈奴勇士们,敢不敢出来一人,让在下练练?”
年轻人手里拿着杆铁杵,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望着对面盛怒的须卜。
刘豹身后的女子听到这年轻人的声音,没由来的心神一颤,继而又自己失望的摇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纵然是他,这个时候……又怎么会犯傻过来呢。
“杀千刀的汉狗,你爷爷我……”须卜跳脚大怒,大刀一把从鞍下抓起,忽然被刘豹打断。
“须卜,咱们不急,好勇斗狠那是北匈奴那群白痴才会干的,现在被鲜卑打的找不到北。如今我们有三千人,跟他一个人计较什么?”
刘豹提防的看着年轻人,心中虽然也愤怒,可是他却更像看到那人被万箭穿心的样子。
须卜怒气汹汹,最终也忍了下来,望着年轻人。
那人大笑一声,从马上包袱里掏出一物,雪光照映下隐约可见白玉无瑕,底座有字,“在下长安王刘协,以传国玉玺为注,跟匈奴勇士一赌武功,天地先祖为证,我若战败,玉玺奉上,绝无虚假!可若是匈奴勇士不应战,或是一拥而上,孤手中铁杵,砸不死无耻匈奴狗辈,砸碎这颗玉玺,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豹闻言,瞳孔猛地缩起,眼睛眯成一线,传国玉玺,传国玉玺……眼前的玉玺不知道真假,可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受命于天,受命于天啊!
刘豹盯着刘协看了半晌,又望望须卜,想着须卜袖里箭神秘莫测,就是凭那一箭击败之前拿铁杵的悍将的,这次……不对,这铁杵怎么这么眼熟?
想了半晌,虽然有种种疑问,可终于还是被传国玉玺得之王天下的诱惑所占据了脑海,刘豹哈哈一笑,道:“好,王爷有这个兴致,我们匈奴人也从不是懦夫,若是我们战败,这次抢来的美女,就归长安王了!听说,还是当年一家姓蔡的大官的女儿呐。”
女子当然便是蔡文姬,此时眼中积蓄多年的泪水又涌上双眸,可终究还是咬牙忍住,没有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