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死了。
这个消息传到刘协耳中的时候，洛阳皇宫里，又已经有了几分雪意。
荀彧下了早朝，正了正衣冠走进刘协寝殿之内。
刘协正张着个嘴，被出落得越发水灵的小姑娘张姣喂食，看到荀彧来了，也不尴尬，嘿嘿一笑，仍旧照常吃着，张姣的小脸倒是红了。
荀彧看着两个孩子，脸上微微一笑，旋即正色道：“殿下，今日早朝有一好一坏两消息，不知殿下想先听哪一个？”
刘协嘴里还咀嚼着早饭，回头随口道：“那就坏的吧。”
“坏的便是十常侍以修宫为名，私吞天下之财。”荀彧语气从容，这引得一众大汉忠良死谏，各地父母官宁死不从的消息，就这么被他淡淡说来了。
刘协听了，小脑袋里慢慢思索着，片刻后展颜笑道：“虽然是坏事，不过十常侍也嚣张不了多久了，你不是说朝中来了两个厉害人物，一个傅燮，一个盖勋，足够对付十常侍了么？”
荀彧摇头笑道：“十常侍还有些时日，急不来的，坏事如此，好事，便是黄巾之乱此刻已被平定得七七八八，翻不起浪来了。”
刘协“扑腾”一下从坐榻上翻起，愣愣的望着荀彧，心里十分想问，却开不了口。
荀彧叹口气，道：“张角死了。”
张角死了，这个让人笑，让人哭，让人怕，让人敬，让天下敌友都为之佩服的人，也终于不免一死。
刘协顿时觉得天下寂寞，如同张角面上的萧索，如同洛阳的雪。
“原来如此，皇甫嵩……真的把张角的尸体运来剐了？”刘协望着大殿外蒙蒙亮的天色，喃喃道。
荀彧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卷帛书，递给了刘协，望着刘协狐疑的目光，道：“这是皇甫将军给殿下的，说是张角死亡前后情形，俱在于此。”
刘协结果帛书，点了点头。
荀彧看刘协脸色不太好，退步一躬，道：“那殿下且看，文若退下了。”
刘协没有说话，双眼里多了些迷离，挥手间让荀彧退下了。
那卷帛书摊开，张姣很有眼力见儿的把案几上的食物收走，看着脸色不好的刘协，如同看着她的整个世界。
世界下雪了，当日头高升的时候，洛阳城又下雪了，中平年间，第一个冬天的雪。
刘协卷起帛书，无声的长叹从心中发出，张角身死，陡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助。
伸出小小的手臂，将张姣揽入怀中，小女孩吓了一跳，终究还是没有躲闪，虽然小脸红扑扑的，但是仍旧抬头望着刘协，只觉得刘协听到张角死后，很是反常。
刘协抚摸在小女孩的头发，声音温柔，道：“张小姣，你知不知道，人有前世今生的，如果说我不是刘协，不对，应该说我就是刘协，但是却清楚得记得我的前世，你信么？”
张姣轻轻点着头，“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刘协小脸也是一红，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穿越了，在我前世那个地方，穿越这个词很是流行，可我穿越过来，便是一个婴孩。六年了，我以一个婴孩的视角看着这个大汉朝的宫庭，见识了父皇，见识了十常侍，大将军，甚至曹操、张角，还有我那个王佐之才的先生荀彧。还记得那群淳朴的洛阳百姓，还记得那个叫张角的奇男子，现在，他死了我再也不能像前世一样，觉得只不过代表着张角这个名字，不再出现在后面的史书上。”
刘协望着大雪，觉得很冷，抱紧了小女孩，“我开始害怕，我不知道到底我前世的一切是不是只不过一场梦，梦里面的人和事，跟我见到的完全不同，而且我改变了些什么，我却仍旧活着，如果我真的穿越了，那我现在改变了你，我是不是应该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前世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梦？那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也是一场梦？”
“于是刚开始我还能振奋精神，后来，我便慢慢觉得不过如此，心灰意冷了，先生荀彧应该有所感觉，所以一直只是答应跟着我，却不教我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看先生答应了，我便自己觉得这足够了，不再去求什么。”
“就像我前世一样，能有个房子住，有个像你，不对，有个像你一半漂亮的女朋友，就什么都够了，闲暇跟几个好兄弟喝杯酒，别的都没什么的。所以，我懦弱了一辈子。我也曾想过要做一个名扬天下的人，可是逐渐还是被生活磨灭了所有，我想要一个人做我的榜样，可是那些足以名扬天下的人，又怎么会低头看我一个小人物呢？”
刘协舔了舔嘴唇，看着外面的大雪飞扬，忽然冲张姣一笑，慢慢放开小女孩，放足奔出殿外，踏在雪上，背后小女孩一路跟来。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其实天下人已经都知道我了，我是大汉皇子，我是刘协，谁不知道我？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张角都死了，谁还能为这个苍生谋万世太平？我这一次真的不是懦弱，是无能为力。”
刘协张开双手，觉得还是很冷，一切思绪在张角死后，骤然袭来，一切因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