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铁捕头的声音低哑深沉,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和铁叔说实话,你看,我故意不让你爹娘听到,就是为了听你一句实话。”
“这……这很要紧么?他是不是犯了啥事儿呀?”刘娟儿捂住狂跳的心口,垂着眼睛不敢与铁捕头对视,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想的是,为何他不去问爹娘?
铁捕头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中一紧。将刘娟儿整幅身子揽到自己怀中箍住,抬手胡乱指向街边某一处,装作与她看街景聊天的样子。
“小娟儿,这事儿很要紧。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
刘娟儿几乎与铁捕头挨着头,她眼前支着一个高脚的木架子,恰好挡住刘树强的背影,身后的胡氏似乎也有些乏了,背着身子歪着头靠在一个被褥包袱上歇息。刘娟儿的小脸冰凉,但铁捕头的面具更凉。一直凉到了她心里。
“让我看看……”刘娟儿木木地抬起小手,轻轻抚在铁捕头的面具上“我想看看铁叔的样子……看了,我就说……”
“为何?”
“因为我不敢随便相信一个人……”
“为何?你才这么小,你就应该天真烂漫,懵懵懂懂,应该不怕伤害地去相信别人!铁叔知道你们一家看尽了世态炎凉,但你一个小女娃没有必要跟着大人一起忧郁烦恼,你要相信,只要你有心,就一定会遇到更多的有心人。”
铁捕头的声音沉如秋雨。一点一点打在刘娟儿突然脆弱的小心脏上,他将那幼白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扑腾的心跳和诚意。
“好……我信铁叔……”刘娟儿抽了抽鼻子,开始断断续续,搜肠刮肚,一点一点地将顾里到他们家以后发生的事说给铁捕头听。自然,对于顾里识破自己腌制辣货的事,她还是三言两语地绕了过去。
铁捕头沉默地听着她故意压低声音的讲叙,过了半响,才低声开口道:“小娟儿,你记着到东街以后别随便往外跑,尤其是如鲜菜铺子那边。”
“为啥……咱家总要做买卖呀……”刘娟儿疑惑地看着铁捕头冰冷的面具,似能透过面具看到他脸上冰凉的冷意。
一直到驴车和牛车都驶进了东街路口,铁捕头才轻声道:“总之不要乱跑,要帮手做买卖就呆在铺头里尽量别出去。叔这样说,自有道理……”
刚过东街街面不到一里地,铁捕头便对刘树强招呼了一声,兀自跳车而去,其他书友正在看:。
牛车和驴车继续并驾而驱,嘚吧嘚吧地来到燕子胡同中段的鼓楼洞子里。入口却有些窄。刘树强叫停了牛车,兀自驱赶驴车先行一步,一直走到一处干净的独门宅院前方。牛车跟在驴车后面一直走到停,尚有半截车尾堵在路面上。
院门吱呀一声响,叶礼漫步而出,他身着万字不到头的厚重锦袍,整个人比较之前看起来愈加沉稳了,衬着萧然的秋色,倒越发显得面庞清俊。他对刘树强微微一笑,摆手招出五六个青壮小厮,小厮们也未等他发话,便开始手脚利落地搬扛驴车上的家伙什。
“叶大官人客气了!这些咱家自己慢慢拾掇也成!”刘树强一脸憨笑,摔了鞭绳跳下车来,就手接过一个小厮手中的条桌。
刘娟儿被胡氏搂着下了车,背后虎子已经开始从牛车上卸货,他手脚飞快,只想快些将行李都搬下来,免得让牛车堵在胡同里让不开道。刘娟儿撒开胡氏的手几步跑进院子里,打眼一看,只觉得满目清幽。
这小小一处宅院,格局与西街的小院区别不大,左侧是柴房和厨房,中间两间主屋并列相排,另有一间较小的屋子顺着院墙打弯,独自立在右侧位置。院子里环境清幽,白墙碧瓦,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萝藤,院中地面布着几道横平竖直的石子路,路边芳草萋萋,就连水井上漫着的绿苔也显出几分诗意来。
这不愧是东街人住的宅子,挺有精神追求的!刘娟儿如是想。
胡氏似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宅子,只跟在刘娟儿身后满脸笑意地四处张望。得!娘亲的小资情调又要爆发了……刘娟儿微微翻了个白眼,转身差点撞入叶礼怀中,她“啪”地倒退了一大步,讪讪地看着叶礼柔和的笑脸。
实在没想到,最后帮自家走出困境的却是这个精明小人……
委实不愧刘树强一直叫他叶大官人,他如今身份暧昧,说起来也是李家下人,却比普通主子还要贵上几分,李三老爷甚至允许他开展自己的买卖。因为……他种出辣椒了……是的,就在白家甄家孙家等等大户开着商船轰轰烈烈地奔往南方抢购辣椒的期间,面前这位青年才俊日夜呆在李家农庄里同老农一起研究辣椒种植,最终成功培植了第一批红椒,为李家稳稳兜住了这新鲜事物的第一桶金。
不得不佩服其韧劲和智商,恩……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他!刘娟儿眨眨眼,扯着嘴角僵笑道:“这宅子真漂亮,叶大哥要让咱家白住呀?”
叶礼嘴角弯弯,端身蹲下,直视着刘娟儿粉白的小脸轻声道:“也不能说是白住,新买卖开始,我便要同你家分七成红利,天长日久下去,这宅子又算得什么呢?小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