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湿手涂抹整理了一番还未散开的发辫。暂时没找到镜子,只有凭想象把自己弄得利索一些。她见自己身上穿着里衣,原先那套打补丁的粗布衣裤大概是被胡氏拿去洗了。无法,只好掀开箱笼,翻找出一套碧绿色的小童衣裤,穿在自己身上倒很合身。
走出房门,迎面是一个带有天井的狭小内院,这宅子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两边都合缝排列着并肩的两间房屋,对面大概是点心作坊的后厨,通过后厨想必才是作坊对外的门脸。这院子整体来看只有胡三娇府上一半大小,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算是个宜居之处。刘娟儿好奇的四处张望,兜兜转转来到水井边,冷不防一抬头看到一个僵直的黑影矗立在不远处,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只见虎子一手端着饽饽,一手端着一碗菘菜豆腐,满脸惊愕地瞪着刘娟儿。
打死他也没想到,竟然看到小妹娟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不对……这不是娟儿……
眼前小小的倩影穿着半新的绿色衣裤,满面惊惶地看着自己,小脸精致得就像顶级玉雕师傅手下刻画出的玉人儿一般,碧白无暇,惊为天人。
刘娟儿怯生生地走近两步,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个端着食物的黑小子。
恩?食物!……说起来……她的肚子果然又饿了……
刘娟儿眨眨双眼,心里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她凑近了两步,轻声对保持着呆滞状态的黑小子叫唤道:“虎子……哥?哥哥,我饿了……”
噼里啪啦——随着一阵瓷器跌落的碰响,热腾腾的饭菜全部阵亡在尘土中。
听到动静冲进院子的刘树强和胡氏,第一眼便看到虎子扭曲的黝黑面堂。
十三岁的虎子比刘娟儿高出一大截,他俯视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虎目圆瞪,眼中充斥着伤心、难过、轻蔑和痛苦交缠的复杂神情。
“这是咋了?”胡氏惊慌地走上前想去扶虎子的肩膀。
虎子一把抖开胡氏的手,脸泛黑红,声音嘶哑地对刘娟儿怒吼:“哪里来的野丫头片子?你凭什么穿我妹子的衣服!给我脱下来!你不是我妹子!不许叫我哥!我妹子娟儿……她明明已经……”
“住口!你咋能这么对你娘和妹妹说话?!”刘树强横眉竖目地大步上前,一拳搡在虎子背心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哎!当家的!咋能这么打孩子呢?有话慢慢说呀!”
胡氏心疼得直咧嘴,忙伸手扶住虎子,温柔地为他揉着背心。
“他糟蹋粮食还有理了?!”刘树强看到一地狼藉,气得声音发抖,在他这个老农出身的汉子眼里,除非铡刀对着脖子,否则没有任何理由糟蹋粮食,其他书友正在看:!
虎子自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声,一边红着眼睛去踩地上的饭菜一边大声叫嚷:“爹娘怎么了?!莫不是想女儿想疯了!我只要我亲生妹子!”
胡氏又气又急又心疼,一面手忙脚乱地拉住虎子,一面飞快地小声对他解释。
听到胡氏所说的前因后果,虎子心中怒火更旺,他轻蔑地瞥了刘娟儿一眼:“娘,我妹妹明明只有一个!什么阿物儿?换套衣服就想当我妹子?!小小年纪好吃懒做,乱认父母,外面没人养你了?!”
“混小子!给我闭嘴!”刘树强气得嘴都歪了,冲过去给了虎子一个窝心脚。
看着地上被踩得稀烂的饭菜,刘娟儿咬住下唇,鼻头泛起一阵酸气。
是啊,她凭什么一厢情愿的认为谁都会高高兴兴地接受她来替代刘娟儿?
见刘树强和胡氏还在拉着虎子苦劝,刘娟儿吸吸鼻子,悄然向窗子上挂着玉米串的那间房走去。不管虎子认不认她这个妹子,吃饱饭也是最重要的事!
挂着玉米串的房间果然是厨房,虽然有些窄小阴暗,但锅碗瓢盆俱全,土灶上有两个灶头,一个搁着大铁锅,一个搁着竹制的大蒸笼。
铁锅里正煮着玉米糊粥,刘娟儿踮着脚尖有些费力地揭开锅盖,用铁勺在粥里搅一搅,就着扑腾的热气浅尝了一口,觉得还不够浓稠,便又将锅盖盖上。
案板上的大瓷盆里醒着面,一半白,一半黄,看来是包饽饽用的玉米杂合面。水缸旁边立着一个放作料的小橱柜,里有半罐盐,一碗菜油,一小碗猪油膏,小半罐白糖,还有三个并列放在一起的竹筒。刘娟儿好奇地将竹筒拿出来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捣得十分细致的红豆粉、黄豆粉和绿豆粉。
看着眼前的这些食材,刘娟儿突然从骨子里升腾起一股许久未有的渴望,那是比饥饿更诱人的感觉,她搓搓手,只觉得十指发痒,内心还有点不服气。
那傻小子至于说我好吃懒做吗?哼!姐今天还就自食其力了!
刘娟儿将瓷盆里的面团取出来一些,搓成长条,再拧成一个个小团,一手撒豆粉,一手揉面团,再将掺了豆粉的面团窝成半月形,算着分量撒糖,双手搓捏成球型,再将面球啪地拍在蒸笼里的纱布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刘娟儿拍掉手上的残面,转头朝四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