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胸口微微发烫,花无婕从黄梨木百花罗汉床上抬起身来,素白的手紧捏着衣襟,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异样的急促。小厢房里静悄悄的,家具陈设虽简朴倒也大方,薛乾生并未有意苛待她,只是不知道要将她拘在这里多久。今日花无婕借口头疼,一整日都没离开房间,除了丫鬟来送过饭,也并无旁人打扰。
花无婕已经被“请”入薛府别院一个月有余了,表面上的理由是薛乾生的姨母长久以来胃口不佳,每日用餐都不过小半碗。薛家主母,也就是薛乾生的母亲闻人氏心怜这个孀居又没有婆家庇护的妹妹,这才让自己的小儿子请声名在外的花大厨上门来司职做汤,希望能让小闻人氏多少开开胃口,调理调理身子。
说起来,这倒也不是谎话……花无婕翻身下床,吸着鞋子来到梳妆台前,刚坐好,门外就传来丫鬟菊香轻轻的声音——“花大厨,您觉得身上好些了么?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您梳洗更衣?”这个丫鬟倒是尽忠职守,明知道她主子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伺候起人来却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热情。花无婕目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在铜镜里的倒影,冷冷地对门外回道:“不必了,我只想一个人坐坐。”
菊香应声而去,但也没有远离,只是回到了隔壁的小耳房候着。花无婕冷冷一笑,心道,这个菊香虽然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个负责看守自己的人。多年前那段呼奴唤婢,日常琐事都有家仆伺候的岁月,回想起来竟有些模糊不清了。
花无婕拿起排梳慢慢地梳理自己的满头青丝。胸口的悸动显得突如其来又怪异诡谲,她梳着梳着渐渐迟疑起来,扔下梳子就手揭开中衣的前襟,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光滑无垢的浅蜜色肌肤和绯色滚着绣边的锦缎肚兜。
她的身材很好,玲珑妙曼,修长苗条,胸部更是丰满挺翘。微微拉下肚兜就得见令人血脉膨胀的美好风景。随着心跳的加剧,花无婕毫不迟疑地脱光了上身。伸手点着自己右边胸部以下三寸的侧腰处,那里有一个不太惹眼的浅青色痕迹。这痕迹说是胎记又不太像,说是纹身也显得有些勉强,且辩认不出是什么样的图案。花无婕微微提气。用力在那个痕迹上捻了一把,只觉得胸腔内火烧火燎,好似有一股看不见的火焰在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五脏六腑里游窜着!
莫非是法器被触动了?花无婕脸色微沉,一边慢吞吞地系好肚兜带子一边默默地想心思。多少年了,体内的法器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剧烈的响应!或许是时候了吧?花无婕再次抬头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嘴里喃喃自问道:“花想容,你究竟打算如何是好?是顺了蛇婆子的心愿重振万粟族一脉?还是遵从父母的心愿让玉宛儿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度过这一生?”是的,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原名叫花想容,是万粟族最后的一任山王。也是唯一的一任女山王。
万粟族山王一脉代代相传的法器一共有三个,从外表来看并无二致,都是只有松果大小。表面镌刻着代表万粟族图腾的圆锥形木器。不过外族人并不知这法器的独特之处,这三个法器会被历代山王传给自己天赋异禀的后代,而且只有天赋显得颇为出色的子女才有资格继承!
花想容的父王,也就是万粟族上一任的山王花子凡一共有四个孩子,长男花如风有遁地穿行的天赋,次女花想容天生神力。并且辨得百水滋味,三男花如石却并未遗传到任何天赋。就如一块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石子那般平凡,幼女花想玉和花想容一样天生能辨得百水滋味,且还有一项颇为诡谲的奇能——天生能令长虫毒虫百足虫等各种蛇虫俯首帖耳听其指挥!花想容还记得,首次发现妹妹这项能力时,花想玉还只是襁褓中的一个婴儿!她不过是呀呀哭了两声,负责伺候她的仆人们就全都被四处游转而来的蛇虫吓得大惊失色!
彼时花子凡却哈哈大笑,一脸疼爱地抱着花想玉连声道:“没想到我最小的女儿竟有这般好本事!这最后一枚法器终于有了属于它的继承人!”花想容听父王说过,往上追溯许多年,即便是在当时奇能异士辈出的万粟族中,也鲜少有人拥有花想玉这样诡谲的奇能!父王自然是自豪的,但母亲却显得很是担忧,毕竟当时花想玉还只是个没有自控能力的婴儿,她怕小女儿的这项奇能控制不住会惹来大祸,总不能天天让人候在花想玉身边专门负责赶蛇打虫吧?!
花子凡想想也是,便找来蛇婆子开坛做法,将花想玉能自由控制蛇虫的能力暂且封印在法器中。如此这般,花如风、花想容和花想玉顺利地继承了万粟族一脉的三个法器,花子凡开宴庆祝,族人和仆人们振臂高呼,载歌载舞,纷纷对三个小主人叩拜不止。那些欢乐又热闹的场景至今仍在花想容脑中流连。
那时候……高大英俊的花如风喝多了酒,一脑袋遁下地从山的这一头挪移到另一头,又挪移回来,此乐不疲,身边围满了倾慕他的少女。花想容却是不爱出风头的,但她凭借自己的神力从山间猎捕来许多猛兽,又选取了适合烹饪的水种,亲自动手制作了十几味羹汤摆上宴席,喜得花子凡什么都不吃专门喝汤!而花想玉,因为她刚刚被封印了一项能力,显得有些怏怏的,只会一味蜷缩在襁褓里打瞌睡。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