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地将食盒搁在桌上,打了个千匆匆退去。
“他是谁?这是……”白奉云一脸惊诧地抬起身来。伸手揭开食盒,只见其中赫然是一大碗热乎乎的平菇鸡蛋浇头面。白奉先把两个油纸包搁在茶桌上翻开来看了看,一脸淡淡地对白奉云轻声道:“我去厨房取碗筷来分面。堂哥若是挨不住饿就先吃吧!这碗平菇鸡蛋浇头面用料清淡,分量也足,不如分两碗去给二叔和父亲尝尝。”说着,他不顾白奉云惊诧的眼神,兀自搂着油纸包去了厨房。
只是取碗筷,理应无妨的……这么想着,白奉云干脆抽出食盒内的竹筷趁热吃了几口面。喷香的平菇鸡蛋混着劲道宽厚的面条徐徐落肚,令他形同新生!想到被官兵押走时的凄惶。闵氏离开时的眼泪,牢狱里的森冷,得知二弟和三弟要被充军奴后的肝肠寸断,父亲和大伯的病颜。幼妹惨死的苍白小脸,母亲涣散的眼神,庶弟枯瘦颤抖的肩膀……待白奉先端着一碟碗盘回到院中时,白奉云已泪流满面,他一边压抑着哭声一边蠕动嘴唇,仿佛是想咽下所有刻骨铭心的境遇。
白奉先什么也没说,先将一盘切好的熟肉放在桌面上,掏出扎在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手,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面。白奉云泪眼婆娑地看着白奉先。突然呼噜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急声道:“奉先你为何要去切肉?不是去取碗筷的么?这肉……这……居然是加油翻炒过的?!”白奉云就跟看到鬼似地看着白奉先。
“大堂哥,冷肉吃了对肠胃不宜,你肯定不是第一次硬挺着饿。还是要吃些热食才好!我分好肉和面以后端过去给父亲和二叔,你就在这里用饭吧,多吃点。”白奉先手脚不停地分菜分面,似乎浑然不知白奉云为何惊愕。白奉云本想说“你是个读书人,怎能去做厨子干的事?”但面对那盘翻炒后油光闪闪的熟肉片,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咕噜”咽了一口唾沫。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家中现成的油也不多,我还加了些水来翻炒。这肉片并不油腻。”白奉先拖过一碗分好的面,加了一块子肉片铺在碗中,一脸坚定地推到白奉云面前“如今大房二房同住一院,大堂兄就是这院中的长子,奉先进厨房炒一盘熟肉来替堂兄佐面又如何?我是你堂弟,本就该为大堂兄分担!”
白奉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被“我是你堂弟”这句话打动了,含着泪端起面碗吃得喷香。面香和肉香四处飘溢,不久就引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浅青色朴素长袍的少年满脸渴望地来到白奉云背后,他身材高瘦,面色暗黄,眉眼倒有几分清俊,只是在白奉云和白奉先面前就显得比较普通了。白奉迟强忍着口中泛滥的酸水对吃相文雅的白奉云轻声道:“大哥,这是哪里来的熟肉?”
他只问肉不问面,可见是许久没沾过肉腥了!白奉云忙转身把白奉迟拉到自己身边,递过筷子柔声道:“四弟,快来吃一口热乎的!如今家里的伙食少盐寡油,你也受了不少苦!堂哥吃好了,这些都是你的!”说着,他又朝白奉先笑道“这些都是奉先踅摸来的,你放心大胆的吃!”白奉迟喉咙里咕咕作响,明明馋得要命,却还是一脸迟疑地看着白奉先。白奉先顿了顿,干脆又拖过一碗盖了熟肉的面“四堂哥吃这一碗吧,那碗还是留给大堂哥。这些都是我的一个旧友送来的,厨房里还有精面粉,我过会再去给父亲和二叔擀两碗新鲜面条。”
“奉……小堂弟,你、你还会擀面条?!”白奉迟一脸讶然地瞪着白奉先,那惊愕的表情同白奉云一模一样。白奉先心中苦笑了两声,点点头连声道:“两位堂哥莫要介怀,都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但普天下五谷不分的书生何其多?救下我的恩人本就是农家,这两年里我不止学会了区分五谷,且还知道菜市牙行里各种食材的市价,去菜园里看人种菜,还去田间看农人侍弄庄稼!如今于我而言,进厨房亲自动手做些吃食并非有辱斯文之事!农事乃是我大西治国之本,武将行军打仗需要充足的军粮,文官也并非吃风就能谈论圣贤,士农工商,农人的排位也仅次于士!堂兄们不必多想,吃饱了再读圣贤书可好?”
白奉云和白奉迟这才恍然大悟,不论心里赞不赞成白奉先的说法,手里的筷子也急促地飞舞起来。白奉迟刚吃了两口面就险些一头栽进了汤碗里,原来是傻乎乎的白奉廉举着厚大的手掌推了他一下。“好香!真香啊!奉迟,你比我小!我都没吃呢,你怎能吃得这么香?!哇!还有肉!!”白奉廉长得傻大憨粗,平扁的五官没有一处遗传到白家的优良基因,吸着口水的样子越发是遭人厌!
白奉迟竖着眉眼扔下筷子,明明不甘,却还是不敢忤逆这个傻堂哥!白奉先好不迟疑地将筷子塞回他手里,一脚将白奉廉踹开,端着另一碗分好的面条冷声道:“这碗才是你的,莫要跟四堂兄抢!”
白奉廉捂着生疼的屁股怒视白奉先“你是我弟弟,你怎敢踢我?”
“你吃还是不吃,你不吃我就倒了!”
“别别别!!这有肉呢!我吃我吃!弟弟你最好了!”
只是须臾的功夫,白奉廉就捧着汤碗不止躲去了何处,白奉云摇摇头,轻叹一声嘟囔道:“这一位是最不肯吃亏的,一炷香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