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鼎十五年七月二十二日,江北名将吴府生大将军的私船即将在正午时分抵达清河道下属的小小乌支县。。破晓的晨光刚刚撒落在带着潮气的屋檐上,乌支县北街靠近舵口一头的丰登茶馆内已人满为患。小宇领着几个伙计不停手地上茶撤茶,迎客不断,却显少送客,唯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在眼前晃动个不停。眼见着茶客越来越多,小宇一张嫩脸都笑僵了,却依旧忙得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人多了就容易出岔子,眼见一楼的各处旮旯里全都坐满了人,有些人没抢到座儿,竟干脆蹲在墙角处端着茶杯。不时有人你推我挤地吵吵个不停,面对如此混乱的场景小宇也只有打起精神努力周旋,接连几趟都险些送错了茶!程爷今日亲自坐镇,领着几重有身份的贵客上了打扫一新的二楼雅间,只令一楼的某些茶客大为不满,拍着桌子就要闹事!每每遇到这种人,一直守在茶馆大门口的两个粗衣短打的壮汉便会摆出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迈着沉重的步子挤过人群凑近身去冷冰冰地盯着那些想闹事的人,吓得对方骤然噤声。
正当程爷第五趟从二楼下来时,一个熟客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问:“程爷,您这都请上护院了?嘿!您可也真上道!今儿人人都涌到这舵口边候着吴大将军的船,可不是怕出乱子么?哎哎,那两个壮汉瞧着挺能压场的,这是打哪儿请来的?赶明儿我也去车马口买两个去,!”程爷轻咳了两声,并未急着接话,只捋着胡须摆出一脸神秘的笑容。不等那个熟客追问,就见小宇一脸讪笑地对涌到大门口的几个来客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声抱歉道:“对不住了您呐!当真是没座儿了,二楼的雅间昨儿一大早就定满了,这会子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我还当我来的早呢……”那几个人眼生的来客眉头高皱地嘟囔了两声,不断那眼去瞅那一左一右靠在大门边的两个壮汉。只得拂袖退出门口,跺着脚抱怨道“这丰登茶馆背后的新酒楼咋还不开门迎客?!昨儿哥几个就来瞧过了,想着那么大的酒楼多少也能抢个散座儿吧?!谁知道今儿还是大门紧闭!那东家也真不懂为商之道!南街的盛蓬酒楼昨儿就开门了,这是赶上现成的买卖也不做?”
小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干笑着目送来客远离,待人一走干净,他匆匆对那两个壮汉点了点头就又缩回茶馆里忙去活了。这两个壮汉的行事做派也当真是有几分神秘,一不开口说话,二不轻易动手,似乎只用冰冷的眼神便能吓退任何企图闹事的人。程爷远远地对门口投去几分赞许的目光,却见一个端着簸箕的伙计满头大汗地挤到他面前急声道:“爷,咱可没人能错出手去补货呀!这一大早起炉的干粮全都卖光了,这可咋办?!我都快被饿着肚子的客人给骂死了!”
“真是个没眼见的,忘了我昨儿晚上交代你们的了?”程爷面不改色地端起小茶壶举到嘴边。乜斜着那个伙计轻声道“还不快把那大木牌端出来去给客官们宣扬宣扬?!挪出两个人来上茶就成,其余的人接了单直接去酒楼偏门那头帮手接餐点!怎地?听傻了?还不快去!”那个伙计不如小宇机灵,直愣着双眼呆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急忙扭头朝茶水间疾步而去。不多一会儿,好不容易劝走了上门来却寻不到座儿的几波茶客。小宇也空出手来急匆匆去了茶水间。
只待小宇和那个伙计一起迈出茶水间,两人手中都端着个写满字迹的大木牌,小宇直接上了二楼雅座,那个粗笨些的伙计却是兵分两路挤进一楼的茶客堆儿里,程爷这才适时清了清嗓门,侧着身子挤到茶馆的最中间位置高声道:“对不住各位客官,今儿茶馆的干粮供不应求。只能请大家看牌点餐了!”语毕,他朝那个伙计一挥手,那伙计忙举起手中的大木牌朝四面八方转了一圈。
“哟!这是写的啥?……百川食府有早膳供应……甲等餐要价五十文,乙等餐要价三十文,丙等餐要价十五文?我说程爷,这算是哪儿跟哪儿呀?百川食府?听都没听说过这名号!您这茶馆啥时候还卖上饭了?不对呀。刚刚那伙计不是说干粮都卖光了么?我这桌三个人都是空着肚子来的,您要是有早点就赶紧端上来吧!干啥还弄来这么个不知所谓的木牌让人点餐?”
“就是啊程爷,这莫非不是您家的买卖?可这北街南街并起来也就十来个早点摊,连大一点儿的铺子都没有两个!盛蓬酒楼从来不外送早点,这百川食府是打哪儿来的?食府?这听着也不像个小铺子呀!哎哎。。我要点餐,是怎么个路数?那伙计,你这木牌上怎么也没写清甲等餐是粥啊还是面?五十文算高价了,总得让咱们瞧瞧干货吧?!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点餐,谁知道端过来的值不值?”
随着茶客们七嘴八舌地乱嚷了一通,程爷丝毫也没有觉得为难,只拱着手朝四面八方朗声笑道:“不瞒各位客官,我这丰登茶馆开了也有近三个年头了,何曾糊弄过来客?各位只管放心点餐,我程怀里哪里就敢自砸招牌?保证给各位客官端上来的东西物有所值!若是有想点餐的客官,要甲等餐的就从伙计手中领一个写着甲字的小木牌,乙等餐和丙等餐以此类推,等领了牌吃到餐点了再付钱!若是觉得货不对板,我就不让人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