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善若却想着的是当家最忌讳的是银钱不清,往日许陈氏掌家还好,总不会有人去置疑她。如若她今儿稀里糊涂地接了这一匣子银子,往后若是有个不妥当,怕是会被人说嘴,还是弄得清楚明白些才好。
“银钱上的事,还是算清楚了好些。”庄善若将散碎银子倒到桌子上,道,“银子实不算多,大伙儿看了,心里也有个数,往后总要节省起来。”
许陈氏点头道:“大郎媳妇这话我爱听,你们是从小没过过苦日子,随手散漫惯了。”
庄善若细细地将银钱算了一下,道:“统共是四两银子三百八十钱。”
“这钱能经什么用?”许家宝一呆,“往日里下馆子请客一顿吃掉的也不止这些。”
许家玉也不语,这些银子也只够她去两趟布庄的花销。
只有许家安却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媳妇板了张俏脸,皱了眉头算账。
许陈氏也发愁,道:“就这么点银子,满大家子的人,可怎么过活?若是还有原先的那十两倒还能略撑过一段时日。”
庄善若又用双手将银钱拢回到匣子里,道:“有钱是有钱的过法,没钱又是没钱的过法。”
“大郎媳妇,你说说,那咋过?”
“我原先在榆树庄的时候,吃的菜蔬粮食都是自家地里种了,每年做两身衣裳,逢年过节再添些荤腥,一年下来一家子总不过是六七两银子罢了。”
“六七两?”许家宝犹不相信,道,“这么说我昨日随便逛了逛,竟花去了半年的费用。”
“那还是过得算宽裕的,若是再俭省点,四两银子也就足够了。”庄善若淡淡地道。
许家玉道:“大嫂,你的意思是我们能靠这些银子撑过一年?”
庄善若摇摇头,道:“怕是不能,元宝还小,娘和大郎身子都不算好,总不能太过苛俭了。再说我们家那五亩田还荒着,没个收成,还要花钱买粮食,现在又是腊月,也没法子种什么当季的菜蔬——这些可都是要使银子的。”
“那怎么办?”许家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庄善若的身上。他们本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俭省的日子是该怎么过。
庄善若若有所思地道:“老话说,开源节流。可一味的节流也不是个办法,这银子总有使尽的那一日。倒是该想想,做些什么营生,得些收益,好把这几个月熬过去。若是等开春了播上种,等着田里的收益,怕是会活活饿死。”
这话说得不错,许家人都开始思索起来。
许陈氏也暗自点了点头,想着老头子眼光不错,幸亏把这个家交给了大郎媳妇,若是由她来当,还不是等着坐吃山空,找人伸手借钱。只是,那个二郎媳妇也颇可恶了些……
许家宝讪讪地笑道:“我竟什么也不能,往日跟了爹学了些铺子里的生意,总不能去别人铺子里当伙计去吧?”
这可是他万万不愿意的,当伙计哪里是那么好当的,被人呼来喝去还要陪笑脸,一不小心碰上恶东家还会故意找茬随意解雇你。更重要的是,他也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许家玉微微羞红了脸道:“大嫂,我倒是抽空能做些绣活。如意绣庄的林二嫂和我相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怕是也能收些绣品换几个零钱。”
许家安也绞尽脑汁想了半日,道:“媳妇,快过年了,要不我设个摊子给人写春联?”许家安的字写得很不错,颇能拿得出手。
元宝在许家玉怀里收了眼泪,吭哧吭哧地道:“大伯娘,元宝……元宝可以不吃肉!”小小的人儿皱着眉头满脸庄重,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
肃穆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了,众人看着元宝笑了。
许陈氏心里也愧疚,自己不应该把对童贞娘的气撒到元宝的身上,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孙子,而且又这么乖巧,叫人不由得不心疼。
庄善若莞尔道:“不急,再细想想,日子总还是能过下去的。”
庄善若随了许家安跨过院子回西厢房的时候,特意盯了院墙的缺口看了半晌。
那十两银子丢得蹊跷,丢得更蹊跷的是那藏得好好的和离文书。庄善若想着,不由得是一阵头痛。
到底谁才是贼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