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桂花糕,只得“唔唔”了几声。
庄善若摸着元宝的头,爱怜地道:“慢些吃慢些吃,别噎着了。”心里想着,要是有个像元宝那样的孩子倒也不错。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不由得微微红了脸。她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是想这些不着调的事儿,怕是最近闲下来没事干闹的。
此时,门口传来了木杖敲地的“笃笃”声,听得许掌柜在门口喊道:“大郎媳妇在吗?”
庄善若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嘴里应了一声,赶忙走到门边。
只见许掌柜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夹袄,柱着一根拐棍,站在西厢房的台阶下。
元宝闻声,也抹着嘴角边沾着的残屑,趴在庄善若的脚边,叫了一声爷。
“哎哎,元宝也在啊!”
许掌柜点点头,咧开了嘴,拿拐棍敲了敲地,其他书友正在看:。
“有事您进来吧!”
许掌柜犹疑了一阵,抬头看看秋日的暖阳,径自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了,道:“不进去了,就在院子里坐坐说几句。今儿太阳好,也晒晒我这把老骨头——再不晒晒,可都要朽啰!”
庄善若点点头,转身进房,取了几块桂花糕递给元宝,道:“元宝乖,帮大伯娘把这些桂花糕拿给你姑姑尝尝。”
元宝应了一声,迈着短短胖胖的腿吃力地跨出门槛,去找许家玉去了。
庄善若又转身进了房门。
待她出来时,一手拿了两个绣墩子,一手拿了个小碟子。她先小碟子搁到石桌上,然后把两个绣墩子铺到石凳上。
“您挪个位置,都深秋了,这石凳子凉。”
许掌柜含笑着点点头,自是坐到了绣墩子上,嘴里说道:“还是大郎媳妇想的周到啊。”
庄善若也坐下,看看院子里没什么人,旁人都在各自的房里歇着,便道:“许掌柜,这儿也没别人,您就叫我善若吧。”
许掌柜一愣,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庄善若这话是分明要和他许家生分了,经历了这些事,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闺女能够在连家庄留下来,看来这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他眼瞅着大郎身子一日一日地健旺起来了,小妹也一天一天地有了笑模样,小元宝更是瞅准了机会黏住了他的“大伯娘”,还想着摆脱了那个恶霸,从此一家人能够好好地过下去。
也是,人家凭什么留下来?他老许家是对人家有恩还是有义?生生地将好好的一个大闺女骗娶过来,又无端地遭致了这一番的劫难,人家这时候没提要走的事儿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就是提了,他许掌柜一句话也说不得,只能客客气气地将她送走。
唉!
许掌柜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觉得这深秋的暖阳竟然也带了一丝的萧瑟了。
庄善若看着许掌柜没了往日的气派,正当午的,穿着夹袄,还怕冷似的缩着脖子袖着手,知道他这一病可是伤到了元气。无意中,她又瞥到许掌柜头上那稀疏的头发,竟然半数都灰白了,在阳光下银亮一片,直刺人眼。
庄善若心里不由得一阵恻然。
古有伍子胥一夜白发,许掌柜怕是内心里搁了太多的愁心事,这一家子大小内外的事务没人帮他分担,便迅速地衰老了。
庄善若将装了桂花糕的小碟子往许掌柜面前推了推,道:“您尝尝,我新做的桂花糕,软和着呢,元宝也吃了两块。”
许掌柜从袖中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拈了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嚼了嚼,笑道:“香,真香!”
庄善若莞尔。
这桂花糕先要选上好的新鲜桂花,花瓣越厚实越好,挤去苦水,用蜜糖浸渍。然后加上糯米粉,猪油搅拌成型,上笼蒸熟即可。吃在嘴里是酥香软糯,油润不腻,吃完更是齿颊留香,还有健脾的功效。
许掌柜吃完一块,又将手缩回到袖子中,在阳光里微微眯了眼睛,道:“大……善若啊,我有些话要和你讲。”
庄善若忙正坐,不知道许掌柜要和他说些什么,她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可是万万不能心软。
许掌柜正张了口要说话,许三丧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地冲到院子里,没头没脑地嚎道:“出事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