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身子金贵,自然会不习惯。”
“说来也真是的,我自从出生便在城里,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要住到乡下去。”童贞娘是真心的烦恼,特意又加了一句道,“大嫂也是,好不容易嫁到城里,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又要回乡下。”
庄善若故意道:“在连家庄住几天也就罢了,就怕是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童贞娘被说中了心事,叹道:“可不是,要是真是这样,我可没脸回娘家了。”
“弟妹怕啥,你看你陪嫁了这些好东西,怕是十年八年的都用不完。在连家庄住得烦了,便带元宝回他外婆家住上一阵,也断断不会有人来赶你。”
童贞娘听着得意,她在娘家是老闺女,上头只有几个哥哥。爹娘自然是百般疼爱。不由挑着细细的柳叶眉道:“我陪嫁了三十六抬嫁妆,就选要紧的拣了这几个箱子,娘还嫌我带的东西多。大嫂,你可收拾好了?”
庄善若指指房门边上的那两口雕着石榴花的箱子道:“就带这两口便好。”
童贞娘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她马上笑笑道:“这倒轻便。”
庄善若实在是没有力气和童贞娘敷衍了,看着这雨还有没停的意思,便道:“弟妹,你自便,我这身子,还得进去躺躺。”
童贞娘着实犹疑不定。有心回自己房里歇歇,又放心不下这些箱子。二郎也不知道在老太婆房里干什么。早点过来搭把手将藏了细软的那两口箱子搬回自己房里才是个正理啊。
“媳妇,你躺好。”
“做什么?”
“嘻嘻,。”许家安笑道,“我调了珍珠粉,正好可以敷了。”
珍珠粉?童贞娘撇撇嘴,这乡下丫头倒是金贵啊,往日连白面馒头都吃不上,这下连珍珠粉都用上了。童贞娘心里鄙夷着。耳朵却是竖了起来,不放过房里的一丝动静。
房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疼吗?”
“不疼,凉凉的,刚好。”
又是一阵响声。
“大郎,你做什么?”
“躺你边上看着你啊。”许家安的声音在雨中听着特别的温柔,“媳妇,你可千万别动,每天敷上半个时辰,连着敷上一个月。这伤总能好了吧?”
“我不碍事。这些珍珠粉敷脸倒是糟践了,剩下的那些,你每日吃上一点,还能养心定神。”
童贞娘听得面孔微微发红,没想到傻子大郎竟然这般的温柔体贴,这说话就像是吹气似的,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二郎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温柔过?童贞娘想了想,除了向她求欢的时候,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木讷讷的不解风情。
嘁!她可不稀罕!
说起来这庄善若可比那连双秀差远了。童贞娘见过几次连双秀,那活脱脱就是一个狐媚子。那个连双秀勾勾手指,使个眼色,是个男人都酥了。
幸亏连双秀没嫁进来,要不然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郎又是个没定性的,还不被她勾得神魂颠倒的?
大郎房间里一时安安静静,童贞娘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自己房间,突然见许家宝在厅堂门口探头探脑的,她赶忙招手将他唤了过来。
许家宝颠颠地跑过来,陪着笑脸。
“死人,下雨了也不知道过来看着点东西!”童贞娘沉了脸。
“娘又叫了我过去说话。”许家宝苦着脸道,“这好好的天突然下了雨,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童贞娘没好气地道:“你那个穷乡下,谁爱去,去不了拉到!”
“媳妇,你咋就恼了呢,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童贞娘忙朝他使了个眼色,朝大郎房里呶呶嘴。
许家宝嘻嘻笑着,拉了拉童贞娘的袖子。
童贞娘甩开了他的手,用手狠狠地点着许家宝的额头道:“我倒是忘了,某人可是巴巴地盼着回去呢!”
“媳妇,你咋又提这茬?”
“要不是你心里有鬼,你怎么知道我提的是哪茬?”
许家宝哭笑不得,朝童贞娘拱了拱手道:“姑奶奶,要闹也回自己屋去闹,在这儿像个什么样子。”
“我就知道,一提到那个喜儿你心里就不自在!”童贞娘的丹凤眼吊了起来,一手又拎了许家宝的耳朵道,“我就不明白了,都当爹的人了,咋还那么定不下心来,怪不得爹不放心把铺子交给你!”
许家宝低声连呼冤枉。
“冤枉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有数。”童贞娘松了手,一甩袖子,道,“去把那两口朱红的箱子搬回房间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