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刚把那半匹细布按照两个表哥的身量裁好,就听见院门被人敲得山响。黄狗阿毛围着院门汪汪地叫个不停。
两个表哥出去了,王大富还没回来,家里就剩姑妈在休息,庄善若忙扔下剪子,跑到院里,喝住了阿毛,隔着院门问道:“是谁啊?”
“善若姐,是我!”听那声音,是周家的小儿子周小顺。
周家大娘和王大姑交好,她家的小儿子小顺才七八岁,人小鬼大,嘴甜得很,没少从王家倒腾好吃的。
庄善若忙将院门打开。
只见小顺跑得满头是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先进来,慢慢说!”
“来不及了!”小顺双手扶住门,喘了一大口粗气,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小顺儿,谁和谁打起来了?”王大姑一边扣着布衫上的扣子,一边急匆匆地从房里出来。
“有龙哥有虎哥和郑家的哥几个打起来了!”
王大姑被唬了一大跳,忙抓住小顺的手,颤声道:“小顺儿,你仔细说,谁和谁打起来了?”
“王大娘,我有龙哥头的都被打得流出血了,可吓人了,好看的小说:!”
王大姑和庄善若的脸色俱是一白,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为了啥事啊?”
“车水的事儿,谁都不让谁,就打起来了。”
小顺年纪还小,表述得不清楚,但大概意思姑侄两个是听懂了的。郑家的水田紧靠着王家的水田,为这个水的事情打起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王大姑一下子慌了神,叨叨道:“善若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你姑父又不在家。要不我去看看,你在家关好门啊!”慌慌张张地拉着小顺的手去田地那边了。
庄善若只得依言关好院门,站在门口倒是发了一阵楞。心神不宁地回到房间继续做针线活,心不在焉的,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干脆将针线活收了起来。
等到太阳下了山,也不见人回来,心里更是焦急难耐。有心也跑出去看看,可是她一个黄花闺女不好抛头露面的,也怕去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了乱。
正在坐立难安之际,突然听到院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响。听见王大姑在拍门:“善若啊,开门。”听那声音倒是稳稳的。
庄善若也定了定神,跑出去开了院门。“哗”地一声涌进来一堆人,庄善若忙退到一边。只见一群高大的男人从她面前走过。庄善若抬眼偷偷地看了一下,王有龙头上扎着条白布,煞是显眼。王大富也在人群当中,还有三个长相相似的男人和王家两兄弟勾肩搭背的,说着什么“不打不相识”的话。
王大姑把庄善若拉到一边,悄声道:“善若啊,晚上准备点好吃的饭菜,有客人。”
“姑妈,那打架的事?”
“没事了,没事了!”王大姑拍了拍庄善若的肩膀,进厅里招待客人去了。
庄善若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看那三个陌生男人倒也是笑脸盈盈,一团和气,恐怕就是郑家的几个儿子吧。
庄善若回到厨房,思索着该做点什么饭菜。人多,又个个是人高马大的汉子,恐怕不稀罕啥精细的吃食,图的是吃得痛快。庄善若打量了下厨房里的东西,心里有了主意。
她用肥肉膘熬了一锅白菜,贴了十几个玉米面饼子。从腌菜缸里捞了两棵酸菜,用麻油炒得喷香。再从菜园里割了几把韭菜,用家里母鸡今天新下的三个鸡蛋做了个韭菜炒鸡蛋。
很快白菜熬好了,庄善若将贴熟的玉米面饼子一个一个在盘子里摆好。又想了想,拿起挂在灶前的几片熏猪耳朵,放在热水里汆了,切成细细的丝儿。然后再从酒缸里打了一斤黄酒。
刚准备停当,王大姑跑到了厨房,看到庄善若准备的饭菜,满意地点点头,悄悄地在她耳边道:“我刚跑到田地那边,他们就讲和啦,还勾肩搭背的,害我白操心一场。车水的事也说定了,两家的水田不是挨着嘛,明天兄弟几个两家的田地一起车水。”王大姑的脸上半是后怕半是骄傲。
庄善若抿着嘴笑了笑,和王大姑一起把酒菜端到了厅里。有外客在,家里的女人不上桌吃饭是定例。
姑侄两人退了出来。
在门口,王大姑微微掀了掀帘子,道:“喏,就是那个穿蓝褂子的郑三哥,出手忒狠了点,将你大表哥的头都砸破了,幸亏没什么大碍。”
庄善若顺着帘子的一道缝看过去,只见郑家的三兄弟面容相仿,郑大哥郑二哥看起来都二十出头了,只有那个穿蓝褂子正对着门的郑三哥和王有虎年龄相仿,面孔生得英武,两道粗黑的眉毛像是用墨笔描上去似的。
郑三哥喝着酒,无意间一抬头,刚好对上庄善若的视线,其他书友正在看:。庄善若连忙避开了。
这几个人年轻,好热闹,一斤酒喝完了,又打了一斤,喝五吆六地投机得很。王大富熬不住,先回房了,让那些年轻人少些拘束。郑大哥郑二哥成了家,媳妇差孩子来王家找,再喝了一会子也回去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