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溜回去照看下我家那瘫了的男人。”容树媳妇下意识地抿了抿头发,目光有些躲闪,“好日子没沾荤腥,小六子去河沟里捞鱼捉虾去了。容树躺了一天,吃了几片干馒头,好不容易逮着了人,指使我给他端茶擦身呢!”
庄善若见容树媳妇鬓发一丝不乱,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不过两人萍水相逢,出了这个月日后能不能在村里碰个头也指不定呢,也就笑笑过去了。
“呦,这是你家的狗?”容树媳妇喜道,“这毛色就跟缎子似的,长得油光水滑的,可真是精神!叫黑将军?好名字好名字!我家小六子老是吵吵着让我允他养条狗,可家里人都填不饱肚子,哪里有余粮给狗吃呢!”
“我怕夜里不安生,让它来陪陪我!”庄善若实话实说。
容树媳妇一顿,想起自己一个晚上常常要睡两张榻的,不由得有些讪讪然,她赶紧转换了话题:“周老爷最是死板不过,你养条狗在这儿,他允了?”
“我又不另外费他粮食,白得一条狗给他看场子,他又有什么不允的?”庄善若淡淡一句。
“那是那是!”容树媳妇本来还想冲着她和周全荣的这层关系讨好讨好庄善若,看来是用不上了。
“夜里就让黑将军在窝棚外头守着就是了。”
“那敢情好!”容树媳妇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咱俩睡得也能安心些。”心里却想着得和这条狗搞好关系,否则后半夜偷偷地摸进摸出惹得这狗吠起来反而不美了。
庄善若不去戳穿容树媳妇的心思。
……
奥热了七八日,好不容易暑气稍稍褪了下去,夜里起了一阵阵的沁凉的南风。有容树媳妇望风,庄善若痛痛快快地擦洗了身子,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爽了起来。她换了一身薄薄的里衣,闻着艾草的苦香,想着有黑将军在窝棚门口守着,心里是一百个放心,多日的劳累袭来,她竟一下子坠入到黑甜乡中去了。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朦朦胧胧中只觉得有人在摸着她的手臂。
梦里又香又甜,庄善若实在是舍不得醒过来,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那人还是在摸着她的手。
“嫂子……”庄善若嘟囔了一声,这个容树媳妇倒是奇怪了,不好好睡觉摸她做什么。
“嘘!”有人轻轻地道。
庄善若在半梦半醒之间正要重新迷糊过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即便是容树媳妇不小心碰着了她,这皮肉也不应该是如此的粗糙黏腻。
“嫂子?”庄善若陡然睁开了眼睛,十五的月亮如水一般从窝棚顶上的缝隙间泄下来,旁边的铺上哪里还有容树媳妇的身影?
庄善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却看见地上猫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两只手攀在席子上,竟要蓄势蹿到铺上来。
“什么人?”庄善若被自己在黑暗中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那黑影不动,却开始喘起了粗气。
庄善若在那影子动作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目光如炬盯了那黑影,恨不得让他立刻现出原形来。
黑影似乎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黑将军!黑将军!”庄善若急急几声断喝,却听见窝棚门口悉悉索索一阵响,黑将军的影子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似的冲了进来。
黑影条件反射般的弓了身子从窝棚另一边的豁口窜了出去,慌不择路,只听见外头的枯草一阵乱响顿时又恢复平静。
黑将军哪里肯,正要追出去,庄善若喝住了它:“莫追,莫追!”背上涔涔地沁出了一层的汗,有后怕也有庆幸。
黑将军不甘心地低低地朝窝棚的那个只能容一个人猫腰钻进来的豁口吠了两声。
窝棚门口突然有个人影一闪,庄善若心猛的揪了起来。
黑将军却不等她下命令,倏地窜了过去。
影子吓了一跳,嘴里忙不迭地唤道:“别咬别咬,是我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