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陈氏心里打着鼓,也不知道这里正是推脱还是实话,只得嘴上敷衍着,心里想着办法。让二郎去服着徭役是绝对不行的!且不说他那身子骨吃得消吃不消,只是一个月不在铺子里,本就因为映雪的事被许德孝抓住了错处,不过是看在鸾喜的面上,引而不发;俗话说,人走茶凉,二郎那肥差自然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就等着空出位子来,好取而代之。
里正见许陈氏有些心不在焉,特意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县老爷在京城的靠山倒了!疏浚柳河可是大事,县老爷就想着靠这件事树立官声呢,所以不比以前了,轻易糊弄不得的。”
许陈氏愁云不散:“当真没别的法子了——就说二郎重病!”
里正摇摇头:“老嫂子可给我起了个难题,这满村子的人的眼睛都盯着,万一为了二侄子开了这个先例,可就收也收不住啦!”
许陈氏不禁有些失望了,手里的念珠被她转得飞快,心里却是茫茫然毫无想法。
里正也不急着走,反而说起了闲话:“大侄子去州府里多少时日了?”
“快半月了。”
“可都好?”
“好,托人捎了两封信回来。”许陈氏敷衍着。
“家里就没旁的人可想了?”
许陈氏苦笑,脸上的皱纹舒展不开:“还有什么人?二郎媳妇前儿刚回了娘家小住,大郎媳妇又是个生了外心留不住的,倒是小妹嫁了个姑爷还体贴,不过毕竟又是外姓的——算来算去,竟也没什么人可想的了!”
里正捋着他花白的山羊胡,嵌在肿眼泡里的三角眼眯了眯:“实在没法子,也只得求到二老爷那里让他托人和县太爷知会一声——我们愁死了的搁他们身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许陈氏含糊着不说话。
往后求到许德孝那里的事儿还多着呢,许德孝又不像之前的老宗长,对许家颇有照拂,说不准还有别的想法。许陈氏可没那么健忘,,犹记得那年许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可是吃了许德孝好几顿的闭门羹的。所以,凭了鸾喜这层关系攒下来的人情,可是求一桩少一桩的。许陈氏还想着若是等大郎中了举人,还得求二太太给保个媒,娶个体面人家的女儿来呢!
里正也不好立刻告辞,只得低头喝了两口茶。别看许家的房子破破烂烂的,可是这茶可是顶好的明前茶,恐怕还是许府里出来的好东西呢。
院门吱呀了两声。
里正抬起头,只见一个穿了月白夏衫的小媳妇正抱了个笸箩走了进来,体格修长苗条,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不知道有多好看。
“这是?”
许陈氏瞥了一眼:“大郎媳妇!”
“哦——”原来就是那个骗娶过来,吵着闹着要和离的小媳妇,看着生得柔弱秀气,没想到却是这样烈性,里正不由得就多看了庄善若几眼。
许陈氏老脸有些发烫,努力要替许家挣回点面子:“等大郎乡试回来,就让她回娘家去……”
“嗐!”里正一拍大腿,“老嫂子,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什么?”许陈氏看着庄善若从面前走过去头也没抬,更别说请安了,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疏浚河道除了壮丁,还要两个做饭的婆子媳妇,已经定了村西的容树媳妇。”里正三角眼锃亮,“你家再出个女眷,就不用再出男丁了。”
许陈氏喜出望外:“这样真的可以?”
“我哪里敢诳老嫂子。”里正估摸着这顺手人情做了以后必定大有好处,许大郎看着憨憨傻傻的,说不定就是块读书的料呢。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许陈氏生怕里正反悔,“就这样说定了!”
里正奇了:“老嫂子不和你那媳妇商量一下,万一她不愿意?”
“不愿意?”许陈氏沉吟了半晌,笃定地道,“你放心,这事她定会愿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