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担子也只能够落在童贞娘身上了——即便她再不乐意,可是“七出之条”中一条“不事舅姑”就将她吃得死死的,除非她像庄善若那样,不想做许家的媳妇了。
在庄善若看来,童贞娘虽然嘴皮子厉害,可是对许家宝倒是死心塌地的。也不知道许家宝另结新欢的事情她到底知情不知情。按照童贞娘的性子,是吃不得半点亏的,若是真的知道了,必然是按捺不住,定要将许家闹个天翻地覆的。
庄善若虽不喜童贞娘,可是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唏嘘。
不过,这事她既便是见了,也只会是闷在心底——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去管这场闲事,而且,许家宝如此忘情,估摸着没过多久就会在精明的童贞娘面前露出马脚来,她又何故枉做搬弄口舌之人?
眼前最要紧的事便是如何化解缘来的危急,旁的全是次要的。
庄善若闷闷地走了两条街,身上不由得奥热起来。芸娘身材比她高大些也丰腴些,这套夏衫穿在身上难免有些累赘。
庄善若抹着头上的汗珠子,顺势在一家看起来干净清爽的茶寮里择了最不显眼的一张桌子坐了,要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一边想着心事。
茶寮里零星地散坐了几桌客人,大多粗布短打,也有几个穿了体面长衫的。
庄善若用目光在茶寮里溜了一圈,自是低下头喝茶了。温热的茶水喝到肚里,又解乏又解渴。
隔了一桌有两个穿长衫的客人点了一壶茶,要了几碟粗制的点心,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庄善若无聊听了几句,不外乎是讲些八月州里乡试的事情,看穿着言谈似乎也是进学的秀才,可是眉目却不甚清朗,倒有些混沌之气。
庄善若不由得想起了许家安。他改变主意,重新去参加乡试,就是为了向她证明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庄善若不禁苦笑,她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又该怎么去劝他呢?
若是心中有爱,即便他痴傻一辈子,鸾喜也会以陪伴他左右为人生最大的幸事;若是心中无情,即便他“春风得意马蹄急”,赠她凤冠霞帔,对她来说,也比不上伍彪从集市上花几百文赠她的银簪子更得她心。
只可惜,许家安没有想明白这层——或者,他知道其中的道理,却只是当局者迷。
庄善若喟叹。
许家安何其不幸,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过和他琴瑟和鸣的那个人,却因为种种偶然而只能咫尺天涯了。
庄善若喝了半壶茶,歇了脚,正想招呼伙计结账,却听到那两个书生换了个话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了。
“这茶水泡了三泡后,便淡而无味了。”
“便宜,才五文一壶,花上十文钱够我们两个坐这儿消磨半日的了。若是想吃好茶好点心,上得月阁去!”
“啧啧!得月阁的茶我喝过一回,碧螺春,那滋味!”长脸的书生叹道,“还有美貌的小娘子在台上抚琴助兴。”
“若是让嫂子知道,嘿嘿!”圆脸书生促狭地笑道,“听说郑老板有些日子没露面了。”
“你竟不知道?”
“怎么?”
长脸书生朝四周看了看,庄善若赶紧伏下头去。
“听说郑小瑞去京城了。”
“去京城做什么?”
长脸书生压低声音,道:“我内人舅爷在四通钱庄里当差,听说郑小瑞在京城里的靠山出了点状况。”
“不是有他姐夫县太爷撑着吗?”
长脸书生不屑地瞥了圆脸书生一眼,觉得他很不上道:“你看郑小瑞那么一大摊子生意靠个县太爷哪里撑得起来,说不准县太爷靠的还是他呢!你没听说县太爷夫人三年怀俩,至今也不敢收一房姨太太。夫人说往东,我们县太爷可不敢往西了。”
庄善若心念一闪,她倒没想到这层。怪不得郑小瑞如此横行无忌,看来背后另有大靠山。她赶紧敛声屏气,去听那两个书生再说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