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忙些什么。”
“你做学问要紧,我每日也不过是做些零碎。”庄善若想起这一段时日,许家安也没纠缠于她,连知道了许家玉的婚事也不过是淡淡一哂,将整个身心都投到了做问上。
这样也好,终于有一天许家安的记忆中她终将成为一个无关痛痒的模糊影子,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反而要好。
庄善若心里有着淡淡的释然。
“许先生!”突然,从大柳树后蹿出了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规规矩矩地向许家安行了个礼,却又偷偷地抬眼去看一旁的庄善若。
“孙小虎!”许家安带了好为人师的笑容,就差伸了手掌去摩挲已经长到他胳肢窝的孙小虎的脑袋了。
孙小虎将布书包甩到了身后,仰了黝黑的面孔,笑盈盈地看着许家安,道:“许先生,可是来看大鲤鱼的?”
“唔!”许家安跨出去两步,将身子探出去一点,使劲地往柳河里瞅,道,“我怎么就看不见有鱼呢?”
孙小虎咧了嘴嘻嘻地笑着,露出一排缺了两个门牙的牙齿,道:“这鲤鱼最爱躲在树荫处,水草旁,许先生这样看可是看不着的。”他面孔黝黑,脑袋圆圆,眼睛圆圆,说话极力老成,却还是带了未脱的稚气。
庄善若见许家安整个身子倾斜出去,长袍的下摆差点被柳河水撩湿,忍不住轻呼道:“大郎,当心!”
孙小虎奇怪地看了庄善若一眼,欲言又止。
许家安往河岸里面走了几步,对庄善若道:“无碍!”又笑着问孙小虎:“你若是泅到水里,能呆多久?”
“总有半个时辰。”孙小虎挺了挺胸脯,大大咧咧地道。
“半个时辰?”许家安有些不信。
孙小虎见许家安不信,有些急了。他才十岁上下,半大不小,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马上将书包甩到了地上,作势要脱衣服:“许先生若是不信,我就泅给你看!”
庄善若见孙小虎解开了腰带,许家安却是兴致的模样,赶紧道:“大郎,万万不可。入了秋,这水凉了,他一个孩子,即便是水性再了得,可万一有个好歹,你我都是不识水性的,这里离人家又远,总是不便的。”
孙小虎听了很是不服气,鼓了眼睛道:“谁是孩子?连家庄里除了我爹,这水性我要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了!”
庄善若失笑,这个孙小虎倒是有趣:“你赶紧将衣裳穿好,可别着凉了。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家了,省得你娘到处找你!”
孙小虎一听到庄善若说到他娘,便有些泄气了,他不怕爹偏偏怕他娘。他的爹是连家庄的渔户,半耕半渔,所以他小小年纪便练了一身好水性。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在许先生面前显摆显摆,却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媳妇说得没了兴致。
许家安也道:“是了,你赶紧回家。这书包里装了圣贤书,可不能随便乱丢的。”
孙小虎如霜打了的茄子般怏怏的,忍不住又鼓了圆圆的眼睛瞪了庄善若几眼,心里想着,这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媳妇,长得倒是美,许先生竟听她的话,心里便很是有些忿忿的。
“大郎,我们走吧!”
许家安点点头,对孙小虎道:“赶紧回家,吃了饭记得温书,明天我可要考你!”
孙小虎垂头丧气地系好了腰带,又俯身从地上捡了书包端端正正地背好,恭恭敬敬地给许家安鞠了个躬。
许家安见他那副模样,心里不忍,道:“明儿我和荣先生商量一下,放你们半日的学,一起来柳河看你捞鲤鱼去!”
孙小虎一听高兴得蹦得三尺高,又突然想起许先生平日教导的,君子要为人端方,喜怒不可形于色,便生生地将一颗雀跃的心压住了。
庄善若忍不住展颜一笑,原先从鸾喜那里带来的不痛快烟消云散,道:“大郎,你倒是成了一个孩子王!”
孙小虎见庄善若不笑犹可,笑起来宛如春花绽放,怕就是许先生所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时竟看呆了。
庄善若见孙小虎呆呆地盯了她看,当他年纪小,也不以为意。
正要携许家安离开,突听得孙小虎大叫一声,道:“我记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