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不是一件坏事吧。
庄善若支起身子,用双手将许家安的右臂从自己身后绕过来,放在他身侧——这个怀抱虽然温暖,可是终究不是她该留恋的。
“妹子,妹子!”有人轻轻地扣着门,是王有虎的声音。
庄善若瞬间心如止水,神色清明,她看了酣睡的许家安一眼,自是开门去了。
王有虎探头往庄善若身后看了看,笑道:“他可是睡着了?”
“嗯!”
“我倒是被嫂子狠狠地批了一顿,说是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哪有这样不管不顾灌醉了事的。”王有虎不以为然,“姑爷?哪门子的姑爷?要不是你千叮咛万嘱咐,我当时就忍不住将事情说破了!”
“幸亏你没说破,要不然又落得我一顿埋怨。”庄善若知道王有虎虽然长得粗,可是心思却细,又道,“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没的让他们担心。”
王有虎将怀里的衣裳塞到庄善若的手里,道:“这是嫂子让我拿过来的,是给我新做的夏衣,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庄善若一看,原来是件灰色的短褂,看着还是簇簇新,不由笑道:“你若是舍不得,回头我给你细细做上两套。”
王有虎笑,分明有些心不在焉。
“咋了?”
“没啥!”王有虎挠挠头,“你早点歇着吧,也忙活了一天。”
庄善若觉得有些奇怪,王有虎吞吞吐吐的样子倒是向来少见。正要合上门,走出去三两步的王有虎又蹩回来,只是靠在门框上嘿嘿傻笑。
“有虎哥,可有什么事?”
“没啥事,没啥事!”王有虎摆摆手,却又不走。
庄善若奇怪了,笑道:“有虎哥什么时候竟也像个大姑娘,忸怩起来了呢?”
王有虎局促地笑了两声,将双手在身上胡乱地擦了擦,又抻了抻衣裳,两只手竟像是多余般无处可放。
庄善若故意激他一激,道:“再不说,我可就要关门了!”
“别,别!”王有虎将一只手卡在门上,另一只手在头上挠了老半天,才鼓足勇气道,“我听嫂子说,你明儿就要回连家庄了。”
“嗯,大郎他头脑多少还有些不清楚,让他一个人回去我不大放心。”
“唔,我想让你替我捎个东西。”王有虎声如蚊蚋。
庄善若愣了一愣,脱口而出:“给谁?”
王有虎没说话,一张脸却慢慢地从里面沁出红来,饶是他脸黑,庄善若也看得出他的脸红得让人生疑。
庄善若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可是给……小妹的?”
王有虎那么大的个子,竟然局促地低了头,默默地点了两下。
庄善若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果然没看走眼,这个鸳鸯谱点得不算是离谱。她伸出手:“东西呢?”
王有虎期期艾艾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梳子,递给了庄善若。
庄善若不由得一阵失望:“梳子?”
“嗯!”
“怎么只是梳子,你那个京城式样的梳妆匣子不是卖的很好?”
王有虎被抢白得顿了顿,才道:“那梳妆匣子虽然新颖,可也不算稀奇,只要是有钱都能买的到;这梳子……”
庄善若这才回过味来,这梳子自然是王有虎亲手做的,独一无二,只此一家。她将梳子举到面前。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桃木梳,做得精致趁手——可是即便是再精致,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桃木梳罢了。庄善若不由得有些气馁,许家玉会喜欢如此普通的礼物吗?
王有虎看着庄善若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鼓起勇气道:“我还在上面雕了花。”
雕了花,也最多是把普通的雕花桃木梳。庄善若心里嘀咕,面上却没露出来,细细地一看,梳子上果然雕了两朵花儿。再仔细一看,两朵花儿旁有一茎叶子从正面绕到梳子的反面,又是两朵花儿——正面反面竟是对称的!
庄善若这才看出了门道,喜道:“这心思可巧。夜里也看不大真切,这雕的是什么花儿?”
“玉簪花!”
庄善若不禁莞尔,许家玉可不就像那玉簪花,洁白芬芳,冰清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