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一鼓作气,手上再一用力,又是“刺拉”一声,树枝算是折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庆幸,庄善若觉得手心传来了一阵刺痛,将手伸到面前一看,有几根细密的木刺扎到了手掌心,沁出了几粒血珠子。
庄善若来不及处理,忙着将那根树枝上的些细小枝丫折去,折断面刚好形成一个楔形。
“黑将军,我们试试!”庄善若也不管黑将军听得懂听不懂,只想发出点声音,山里寂静到瘆人。
庄善若将树枝的楔面小心翼翼地探进铁夹子的空隙处,到底成还是不成她根本没有什么把握,可是又不得不试。她看着黑将军前爪上流出的血都已经凝固,有些小虻蝇正在一旁飞来飞去。
“黑将军,你忍着点痛,很快就好!”庄善若柔声安慰道。话虽如此,可拿着树枝的另一端的手却迟迟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好,将黑将军伤得更重。
沙沙沙沙……
庄善若全身又凝住了,这个沙沙声被寂静无限放大,似乎就像是响在她的耳边。想象当中,有一条腕口粗的大蛇,吐着鲜红的信子,蠕动着冰冷黏湿的身体,蜿蜒地拖过草地,用阴郁的眼睛盯了视线范围内的猎物……
沙沙沙沙……
这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大,还带了呼吸声。
庄善若突然松了口气,这沙沙声分明是杂草和衣料摩挲的声音,这呼吸声有力而平顺。
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庄善若喜得松开树枝,冲着这声音的来源喊了声:“有人吗?有人吗?”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喉咙里又干又紧,发出的声音竟是闷闷的,还没传出多远,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了下来。
沙沙沙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庄善若能隔了空气感觉到那人的迟疑。没一会儿,沙沙沙的声音又坚定地响了起来。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庄善若也不管那个是好人还是恶人,赶紧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因紧张和期待整个身体瑟瑟发抖了起来。
“有人吗?有人吗?帮个忙!”
有个平板低沉的声音警觉地道:“谁?”这个音节像是一支铮铮的箭,倏地穿透寂静的空气,“砰”地一声钉在树干上,兀自摇晃不已,发出嗡嗡的回声。
庄善若赶紧轻拍黑将军的脑袋,低声道:“黑将军,快叫,快叫!”
黑将军挣扎着直起上半身,冲着外面汪汪地吠了一阵。响亮的叫声充斥了整个山谷,惊起了一群宿鸟,在昏暗的空中盘旋了一阵,才稀稀拉拉地重新栖息到各自的窝中。又不知道惊动了草丛中藏着的什么东西,又是悉悉簌簌一阵乱响。
庄善若别的都不去听都不去管,只将全身精力凝聚在耳朵上,努力地在一片嘈杂中捕捉那沙沙的脚步声。
“我来了!”那人的声音缺少起伏,有些平板,却是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庄善若暗自地噓了口气,鼓励地拍拍黑将军的脑袋,轻声道:“黑将军,全亏了你,有人来帮我们了!”
黑将军卷了舌头,舔了舔庄善若的手心。庄善若这才觉得扎了木刺的手心竟有些火辣辣地痛。
“在哪儿?”那人喝道。
庄善若听这声音就在附近了,她低伏了身子陪在黑将军旁,怕是被草木遮住了,天色又暗,看不清楚也是自然。
庄善若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突然一股壮年男子新鲜蓬勃的汗味传到了她的鼻尖。庄善若心头一震,犹疑了。
在这深山密林里独自行走的怕不会是什么谦谦君子吧。如果黑将军还没被困住倒还好,可此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万一碰上个心怀不轨的,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样想来,庄善若鬓角又沁出了两滴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