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不好,我们家还得赔上装殓的银子,更别说那五十两银子了。”
“家里哪里来的钱给她看病?”
“娘怎么忘了,大嫂自个儿还收了五两银子呢!给她看病,哪里要动用公中的!”
“罢了罢了,她只当我们许家亏了她,却不知道……”
庄善若什么也听不见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使劲地往黑暗深处拽,那种又黑又安心的感觉让她好生留恋。
……
“大嫂,大嫂!”
庄善若略略醒过来,睁开迷蒙的眼睛,却对上许家玉欣喜的笑脸:“醒了,醒了,都五天了,烧也退了!”
庄善若正想说许家玉怎么憔悴了许多,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却是眼珠子一翻,头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大哥,不怕,再养两天怕是能好了!”许家玉安慰许家安道。这五日里衣不解带地在一旁伺候着,许家玉觉得自己的体力早就已经被透支了。
“小妹,多亏了你!”许家安也是胡子拉渣的。
“大哥,你这话言重了!”许家玉看着终于不再烧得满脸通红的庄善若,轻声道,“若不是大嫂那次替我挡了一劫,我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磨难呢。”
“唔唔。”许家安没听懂,却又问。“她。不走了吧?”
许家玉略略开朗些了的眉眼又笼上了悒色:“大嫂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过。也说不定!”
许家安只拣了后半句听,便欢喜了起来,道:“等她好了,我要带她去摘冻柿子。我都寻好了。后山还有两棵柿子树,还挂了好几个冻柿子呢!”
说话间,童贞娘用帕子捂了鼻子扭着水蛇腰进来了。
“二嫂,你来了!”
“瞧这个味儿!”童贞娘嫌恶地用帕子挥了一挥,道,“娘差我过来看看,大嫂到底醒过来了没有?”
“醒了,刚醒过来一次!”
“呦!”童贞娘分明是有点失望,她又瞅了瞅累得不成人形的两兄妹。道,“得了这伤寒的十有七八都是要去见阎王的,她倒是命大,也是运气好,摊上了你们两个不怕死的不眠不休的照顾。唉。也不知道万一我若是得了这个病,病榻前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
许家玉小心地道:“二嫂多虑了。二嫂身子旺健,福大命大,定不会得这样的病。退一步讲,若是真的得了,我二哥必定是舍了命来伺候。”
这番话将童贞娘哄得高兴,捂了帕子娇笑了几声:“你二哥,怕是早就前后脚替元宝找后娘去了!”
许家玉见童贞娘心情不错,便又道:“二嫂,那日连郎中开的药吃得只剩两帖了,怎么着也得再去抓点回来了。”
童贞娘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跳脚,道:“啧啧,这吃了五六日的药,哪里来的银子了?”
“不是原先拿了五两吗?”
“哎呦,小妹,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童贞娘耐心地解释道,“连郎中死命地开好药材,这银子哪里经得起花啊?”
“是吗?”
“小妹,你可别误会我贪了你大嫂的救命钱。”童贞娘喊冤,“我那时便和娘说了,这银钱的事可别经我的手,到时候是说不清楚,白的惹人嫌。”话虽如此,这五两银子里,童贞娘经手抽了一半,当做补了这次回娘家的一些亏空。
许家玉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又过了两三日,庄善若能渐渐地坐起来了,也能自己喝点稀粥。从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又被放了回来,她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涅槃再生之感。
许陈氏由童贞娘扶了过来,也不说话,只冷了脸站在庄善若的床头。
“老太太!”
“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庄善若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那怎么说,赶紧的,我也好做打算!”许陈氏看着庄善若只剩半条命的样子,心里得意,叫你闹腾!
许家玉忍不住给庄善若掖了掖被子,道:“大嫂,你刚好,别急着说话。”
庄善若展露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许家玉算是用一命还了她一命,她本该领情,遂了她的愿,可是……
“老太太,这五十两银子我定会尽早筹出来的。”庄善若气若游丝,可是仍有让人不容怀疑的坚定。
许家玉面色一黯,难掩失望之色。
许陈氏倒是频频点头,伸了一根手指头点着,道:“好,好,我们家竟伺候了一头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