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没有胆怯,有的只是最野蛮的冲击。
往前,一直往前。
骑兵的冲锋,在那个年代,是最令人震撼,也是最犀利的战术。
烟尘掀起,若一道龙卷风,被生生切割开来,两股更加强势的洪流,猛然相撞。
赵云的速度不快,与身后一万并州虎狼保持着不到五步的距离,左右两翼,皆是身穿轻甲的并州虎狼,气势轰鸣,便是只有一万人,也毫不 犹豫地对两万西凉铁骑发出冲锋。
并州虎狼的装备比西凉铁骑好上不少。
从这一万并州虎狼皆可配甲便可看出。
反观那为数有两万之多的西凉铁骑,顶多也只有不到四五千人有资格披甲,余者也仅仅是穿着最简单的土黄色军服。
一方占据着兵备之利,一方则是占据着人数的优势。
动起手来,气势着实不小。
不敢说山摇地动,却也震得五公里之内,所有飞禽走兽都只能狼狈而逃。
赵云心中默念五个数,浑身内劲涌入双臂,灌进银枪内。
张绣那张刚毅粗犷的国字脸已然清晰可见,一呼一吸间,一股滔天的气势朝赵云笼罩而下。
这是同门师兄弟,时隔多年后的再一次交手。
而且还是仇敌。
各自的立场不一样。
所以,交手已然不可避免。
张济没有动,身边数百个亲卫也没动。
很多时候,有张绣独当一面便可,作为长辈,他没必要去夺取晚辈的锋芒。
何况,他已经老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莫说在西凉军中。便是在这乱世中,也不再算是青壮。
人到了这个年纪,除却董卓那些野心极大之辈。一般人心中那棱角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张济很有自知之明。
一直以来,也仅仅是把自己当作普通人。便是年轻时有些勇力,却也已经不复当初。
人要服老,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无子女伴随左右,侄子张绣便是他的一切。
手头这点兵力,虽然不多,却也是他多年来攒下的家底。世间无常事,若哪一天他有个意外,这些个忠诚善战的将士,便是张绣在这乱世中的保命之本。
这点张济一直小心的经营着。甚至连董卓都不能动。
为了给张绣留下一些保命的资本,张济可谓费心费力。
张绣父母早死。
张济则膝下无子。
多年的相处,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叔侄关系,实则已经情同父子。
这种关系,比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来得亲密和融洽得多。
正因为如此。张绣才能够得以自由地发挥他的才能。
长枪抖动,寒芒乍现,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对于高速奔袭的骑兵而言,也仅是一个呼吸的距离罢了。
银枪落下。
赵云的眸子冷然一片。几年不见,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二师兄武艺进步了多少。
张绣似乎从赵云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什么。
忽而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你会满意的。”
两杆长枪,迎头轰鸣,溅起一丝的火花。
赵云手臂一沉,若被千钧之力砸下,只得从腰板提力。
对面张绣甲胄之内那粗壮的双臂一条条青筋瞬间膨胀暴起,便似那毒蛇般,暗红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再来。”
张绣一声怒喝,双眼闪过一丝炙热战意,仅是一招初探,两人不分胜负。
赵云眸子凝重,银枪破空而出,枪头一沉,一缕无声无息的变化挑向张绣的胸膛。
这一招,张绣异常的熟悉,正是童渊教给他们三兄弟最基础的一招,也是最难融会贯通的一招。
“莫测。”
便是这一招的名字。
不要去猜测,也不要妄自想要解开他的千万般变化,这便是莫测。
这一招,无解。
只因招由人心。
每一个人的内心走动都是不一样,便是双胞胎同样有所不同。
正因为都不一样,所以才更加难以揣测出敌手的变化。
以守待攻。
张绣瞬间便做出了最佳的防御。
长枪回抽,枪杆似巧非巧地贴近前胸,只需手掌一旋,便可顷刻间暴 刺而出。
赵云的银枪很快,非常地快,几乎是来不及眨眼,那寒芒萦绕的枪头已经逼向张绣的眼前。
张绣眸子微凝,长枪在他之手,便向那活物一般,就在赵云那一枪即将刺中他的胸膛之时,猛然一格,圆圆的枪杆儿猛然一震,抵住了那尖锐的枪头。
眼见一击没能奏效,赵云也不气馁,手掌心一震,长头再次沿着一道肉眼不可视的弧度自下跳起。
张绣见状,那粗浓的眉毛猛然一蹙,身子瞬间后仰,堪堪躲过赵云逼来的另外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