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台不以为然,伸手做了一个放弃沟通的动作,给我夹了一块排骨汤里的藕:“多吃一点补心血,我看你跟喻宇笙在一起以后,心血耗费的可多。”
我欣然接过来,刚要道谢,他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他一打开,我就听见欢沁的声音,居然能够透过话筒,叫得那么大声:“重台,你在哪儿呀,我要去拿回最后一份资料,找了半天都不见你的人。”
叶重台耐着性子同她解释:“我在外面陪一个朋友在吃饭。”
她立刻就尖锐起来:“哪个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朋友圈嘛,还不是周良缘,你约她可以,但是你要看看大家的行程呀……”
叶重台手捂着电话,看向我,然后叹了一个长长的气,朝我做了个你先吃的嘴型,站起身,走到了小舍外边去讲电话。
我不由得同情他。
我知道叶重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将所有的情义都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像是卖给了郝家一样不知辛苦的出差工作,感情生活几乎为零,这样的救赎,到底是郝家施舍了他,还是亏欠了他?
我一个人喝着汤。
手机在我口袋里跳得欢腾。
我擦干净手,取出来一看,原来是喻笙。
“自爆装置引爆倒数60分钟……请您准确报告您的坐标,以便让自爆体在爆炸时间内找到你,停止 引爆……嘀嘀嘀……只剩下59分了……”
我噗一下笑出声音,这个活宝。
“同志,快报上你的坐标呀,我好空中投射,以超人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在里面喋喋不休。
我依然在笑,觉得生活有了这个活宝,简直是无比精彩。
“周良缘同胞,你这样一直消极逃避,以笑声掩饰问题,是不可取的,快,趁着我心情还好,快报上坐标,让我像骑士一般,守在你的门外!”
他催着我,见我不回答,讨饶着压着声音,从牙缝里哼:“良缘,好想你了嘛,快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你。”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恰巧重台从外面进来,面色不愉,有些憋气的样子,我也不敢问他。
倒是他见到我正在通话,问我:“是宇笙?”
我点点头,他便向我伸手,我把手机递了过去,他对喻宇笙说:“待会儿我把良缘送去第一百货门口,你接她吧,不用到这么郊区的地方,反正我也要撤了。”
然后他合上手机给我,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你是知道的,我得赶回去了。”
我恰巧腹饱,丢掉手里的筷子,朝他微笑:“没事,咱们一道回市内。”我既然知道他的为难,就不会责备他请客到一半催客人走。
叶老大感激地摸了摸我的头,将车开过来,上了车,他打着方向盘对我说:“良缘,其实就算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同事,我都想再次劝劝你,宇笙不是一个可以长久相处的恋人。“
我知道他的确是一片好心,宇笙给别人的感觉的确是玩世不恭带着叛逆精神的。
于是我保持了沉默,只是脸上带了些笑意。
约莫是我含笑聆听的动作让他觉得无从劝起,他也笑了笑,开始拧开收音机,放了一首五月天的歌。
名字叫《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那是一首我曾经放给他听的歌,如今听起来尤其心酸,那段日子里,我或含蓄或明朗都向他表白自己少女的心,他也只是含笑跟我更加划了距离。
现在想想,他当时一定也在极度纠结中。
我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觉得无法继续深思下去,索性闭起眼睛假寐。直到第一百货我才睁开眼。
窗户外的宇笙看见咱们的车,欢乐地扑过来,像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大眼睛晶亮晶亮的:“良缘,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