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了一阵,他转问:“七佛伽蓝和七破窟都比些什么?”
“什么都比,只要能让和尚输的事,他们都拿来比。”贾老三重新坐下,突然邪笑起来,“玄十三这么讨厌和尚,想必对女色颇有研……啊——”
一声惨呼,众人只见黑影一闪,只听“啪”的一声肉掌相击声,贾老三被打得凌空翻滚,跌撞向后方的一桌宾客。
不知被灌了多少杯的贺夏景快步来到贾老三身边,厉眼一眯,看向发难之人。
门外立着一名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袍襟、袍裾、袖角处各绣着一圈暗蓝菱纹,长发随意用一根黑绳束在脑后,肤色微蜜,容貌俊傥。
“贵客光临,可愿赏脸喝杯水酒?”贺夏景沉声开口。
“对我尊不敬,一巴掌算便宜你。”来人冷脸斜瞥,全不将武林各辈放在眼里。他直视贺夏景,从袖中掏出一封金箔信封,抖手一扬,信如扶摇金矢,直冲贺夏景而去。
贺夏景两指一拈,接下金箔信,轻道:“窟佛帖?多谢……不知英雄如何称呼?”
“呜呼哀哉,在下寂灭子。”蜜肤男子轻轻颔首。
“寂灭子?你是夜多窟侍者?”贺夏景凝眉。
“正是。”寂灭子的视线越过贺夏景,目光打平,眼珠定在正中,直视堂中一人,缓缓道,“夜多窟主,您该回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夜多窟窟主何时到了浣溪山庄?
他视线所及处,正是方才怒瞪闵友意的那名青袍俊公子。青袍公子用食指点点自己鼻头,确认是不是在对他说话。
寂灭子眼珠不动,继续道:“您若想惹我尊生气,也可多拖些日子。”
“我?”青袍公子突然站起来,提剑向寂灭子扑去,口中怒叫,“闵友意,休走!你、你对得起我妹妹吗?”
闵友意?众人定眼,只见玉扇公子正想从寂灭子身边走过,被他挡了道,还很不客气地说了句“给老子让开些”。寂灭子倒也大度,虽看着青袍公子向自己冲来,却也听话侧让一步,方便闵友意出去。“闵友意!”一剑从耳边刺来。
闵友意步子一晃,避开这一剑,顺便瞥了青袍公子一眼,大袖一甩,轻飘飘飞出三丈外,分明就是不想理他。
“休走!”青袍公子凌空追去。
“好!”一声赞喝,明显来自站着说话不腰痛的羊鸿烈,“好一个鸢飞戾天!”
“鸢……鸢飞戾天……”一位年轻的江湖侠士喃喃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
“鸢个屁!”闵友意立足回头,张口就是一句怒骂,语气除了不耐,还是不耐,“老子这招叫黄蜂花上飞。”
“这……”众人愣眼。这又是哪一出啊?
吼完羊鸿烈,闵友意步下未停,眼角斜瞥青袍公子,“你……哪位?”
“那沃丁。”青袍公子又一剑送上。
他报上姓名,闵友意停步转身,奇道:“你是那喜燕的哥哥?”
“正是。”那沃丁咬牙,“你既然招惹了我妹妹,就不该再招惹水姑娘。”
“哼,”闵友意冷脸一凝,“喜燕断发一缕,与我断情,四十三天前嫁给你们自幼为她定亲的夫君,你倒好意思来这儿怪老子。”
“若不是你,喜燕也不会成亲之后茶饭不思,天天对着铜镜发呆,她都瘦得不成人形了。”那沃丁怒目低叫。
“既已断情,我与她再续已难,那沃丁,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是她先负我,非我负她。”大袖轻拂,闵友意转身离开。
“休走!”那沃丁追了上去。
浣溪山庄内,一群人目瞪口呆。
有人轻喃:“武林三蝶,锦鳞四少……”
追闵友意而去的那沃丁,乃“锦鳞四少”之一。“锦鳞四少”本是南六省“那简饶空”四大山庄的四位少公子,因这四人年纪相仿,又曾同在一家书院读书,才俊通达,文采翩翩,时常结伴游历江湖,便有了“锦鳞四少”之称。
众人因那沃丁的身份掀起又一波惊叹,此刻,无人注意寂灭子何时离开,只除了——
“二哥,那人走了……”轻轻的话语来自帘后。
“嗯。”长孙肥拍拍掀帘的小手,回头安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