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园子里小虫觅食的声音。
璇玑阁后院的雪月小筑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怡神清香。
猫猫闭紧美目屏息滑下浴桶,任温热的水线漫过她的额际,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也没好好照过镜子,她的眉心竟多了一弯嫣红的月芽!可以肯定这不是胎记,因为在那夜之前都是没有的。她拧了拧秀眉,只听说过女子有守宫砂,没听说过初夜后还能多出个红色印记来的。
这月芽形印记有什么特别吗?她记得君炀和慕容松柏在看到她眉心时异样的神情,君炀的蓝眸在他情绪波动时就会转为深紫色。
忽然,窗外明亮的月光将一道长长的黑影投射到窗纸之上,她霍地坐起身来,迅速随手取过屏风上的浴衣披在身上,刚刚将腰带系紧,那房门之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猫猫绽开一抹轻笑,走上前去打开房门,看都未看来人一眼,便再施施然走回房内坐到中间的梨木圆桌前。
“猫猫,外面多了那么多暗卫,你应该先回玄黄谷才对。”柳残玉一脸凝重地闪身进来,亦坐到桌前。
“他们?在璇玑阁内还伤不到我。”她吐舌笑笑,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哼,想在她的地盘逮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你是如何回来的?”他柔声问道,剑眉却是深深拧起。
“呵呵,我把玄漠打得满地找牙,大大方方地就回来了呗。”谁叫玄漠刚好选了那个秘洞?那条水下通道她没费多少力气就出来了,就让玄漠去水里捞吧。
他目光突然投向她额上的红色月痕——
猫猫摸了摸前额,讶异地看向他阴鸷的神情:“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
“猫猫,你……”是,他知道,却问不出口,不能问,也不敢问,一旦那层纸被捅开,谁都回不到从前。
柳残玉倏将她揽入怀中:“猫猫,你记住,一定不能爱上任何人!”
“师兄,你在说什么?”她愕然抬起螓首:“这印记有什么特别吗?”
他沉吟许久,将她抱得更紧,沉声道:“赤月之印!”
“赤月之印?”她喃喃低念,蓦地想起来——赤月出,糜幽现,天下合!
难道,这……这就是所谓的“赤月出”?!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赤月与糜幽和天下又有什么关系?”她眨着迷惑的星眸。
柳残玉轻柔揽着她:“月野王朝的皇室宝藏已经传承很多年了,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无人能打开,是因为一直缺少一样东西。”
“赤月?”她隐隐有些不安。
清潭般的黑眸锁紧她:“太子既已知道你就是赤月之身,一定会想尽方法让你动情。”
“是,他甚至还许下我太子妃之位。”她坦白说道。
“皇室留下一幅机关路径图,有这幅图才能进入皇陵;还有四把金钥匙,用来打开皇陵入口那四道门,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入皇陵取得宝藏,但最后需以赤月之身的情血唤醒糜幽,才能打开天机宝盒,取出盒内的不死秘药——但用情血唤醒糜幽后,你也必死无疑!”
她浑身一震,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我的作用就仅止于此?”既然横竖她都是要死的,糜幽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这个地方?是巧合还是使命?
柳残玉痛苦地闭紧黑眸:“猫猫,我一直都不愿你陷进这场恩怨的,我可以不要什么天下,也根本不屑什么不死秘药,只想大仇得报后带你回玄黄谷平静地生活,但现在就算是想让你置身事外也不能了。”
猫猫不觉低叹,一切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皇上在慕容雪舞刚一出世便封为太子妃,只是为了让慕容雪舞不出任何意外地爱上太子;慕容松柏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却没有与她相认,只是为了保护她;君炀对她软硬兼施,只是为了杀她取血?
啧啧,她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苦,怎么不管前世今生,她喜欢的男人都要杀她呢?
等等,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君炀怎么可能是她喜欢的男人呢?她很讨厌他的!对,所以她当然就不会有什么狗屁情血了。
灿亮的星眸看向苍白的指尖,她唇角掠过一丝浅笑,君炀可以利用她取情血,她当然也可以利用君炀取糜幽……
果然如柳残玉所料,云王太过苍促的起事很快就被镇压下去,皇上最宠爱的淑妃娘娘长兄,也是二十年前力助当今皇上登上皇位而受封的云王在一晚之间突然暴毙,从此退出月野朝政,其手握之兵权也落入太子之手,在这场血光祸事中,太子反而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璇玑阁内,纤秀的身影面窗而立。
“璃浪,通知太子,除了上次金家庄那个,毒尊还有一人,五十万两银子买真正的毒尊,一点都不贵。”
璃浪蹙起剑眉:“猫猫,你真要这么做?”
“你担心什么?我猫猫可从不卖假消息的。”她回过头笑得一脸轻松:“欠的债都该还了。”
如果她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