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得不过片时,一道电闪继而雷声滚滚而来。正是初夏时分,北地时令,其时仍寒气森森。那雨忽然倾盆。可怜不足新购粗劣布袍只盏茶功夫便滴滴答答滴下雨珠,及那暴雨如注时,那布衾便如从水中拎出,哗哗啦啦,流个不停。乡间之制衣,粗劣不雅。便是那粗布之染色,亦是拙劣不堪。此时交了雨水,其上颜色便混了雨水流下去。地上一道藏青色水渍蜿蜿蜒蜒渐渐淡去。
“哎哟,其他书友正在看:!好个大雨,却将某家丢进了染缸也!”
不足心中打个哈哈,眯了眼,望一望那如倾大雨,便浑然不顾,径直往前行去。
夜半时分,滂沱大雨依然如注,不足耳中忽闻轰轰之声传来。
“咦!怎得地面抖动若此,难道是山洪加了泥石流冲来了么?”
不足心下暗惊,急切间,便欲施法御风而行。忽然又忆起凡体历练之情形,便甩开大步往前方而去。一道山梁横隔,其上隐然一座庙宇。不足急急行上,及至近前一观,乃破破烂烂一座山神庙。庙门半开,行入其内,则见其上屋脊坍塌,电闪时,光透四面墙体而入,其外间诸物一览无余。
不足挑得一块干地,寻了木棒,将湿衣搭其上。于山神之庙宇内,仔细忆其修、凡之所历,洞察世事之艰难,而忽然顿悟,至世事通明,洞悉无虞也。是为心境三关之通境也!
然那雷声渐渐宏大,不足诧异便自己行出破庙,赤身立山梁上往左近之沟壑望去。
电闪如麻,一道道几无间隔。于是那沟壑中之情景入目清晰可鉴。沟壑正对此道山梁,及至此地折向而行。远远处山间谷地沟壑中,闪动着亮光与那电闪之广交相呼应。那轰轰巨声便是源之那里!不足仔细观之,见十数丈高一道泥水巨墙,浩浩荡荡而来,沿途无物可阻!那褐色洪涛直冲而下,其内数丈大小之巨石,便若河中鹅卵翻滚。谷地两侧如遭刀割,其上岩石纷纷堕落,轰轰然而下,而后复随波逐流。其浪涛风头之上,大树巨石翻滚涌动,只是霎时便没入洪涛中不复见矣!整整一道山间谷地,沟壑中,其内半沟泥石水流滔滔,威势惊天动地!观诸其浩浩荡荡直冲而来,其相距此间山神庙之所在不过里许远近。不足大叫一声:
“啊呀!不好!”
翻身入了山神破庙,捡起衣物,口中念决,运使浑体之力量,顺山梁飞逃而走。行不得百丈远,忽然,那山梁便摇摇晃晃,抖动起来。不足大骇,不及回头,只是往前飞也似的逃窜。
那山神庙之地山石坚韧,原本可阻拦此水。然其侧旁却是一道低槽,乃是建修此庙宇时所成,沙土碎石之土质罢了,哪里能拦得此泥石流之冲击。不过顿饭之功夫,轰然一声,那低槽便遭泥水冲击破裂,山石四飞,泥沙四溅,其豁口洞开。山梁抖动更巨,不过半个时辰那破落山神庙连同其下山岩,轰轰然入水而没。
其时,不足已然逃脱至那道山梁至高处。回首来观,其内心之惊惧无复加焉!眼前那山神庙没亡之情景历历,而其后怕难言于他人知也。想其修行,虽曰无功,然已然及百年也。而遭此水患,绝然无生存之机会也。
“唉!天地之威,规则之力,一旦生,何敢言抗之!非‘道’无一能拒!然‘道’虽曰可悟,无天才之赋,无坚韧之心,无骄天之机缘,何以成功?修之路,其若长夜茫茫,更兼时时处处艰难险阻,攀之则不知几时至,亦不知何时休也!”
不足观此天地之威,忽觉其身渺小若尘埃,其行飘飘若沙鸥。不经喟然太息!
又三日,不足下了山梁。往前之路途已然遭阻隔。无奈何不足唯回返一途。
沿途之情景惨不忍睹,村镇房舍及无完好,道路尽毁,田地土石杂然其间,有巨若房舍之山岩横隔,已然无可用寸土!至若横尸遍野,牲畜鸟兽与人交相杂隔者,处处可见。嚎哭之声时时可闻!盖因遭难于晚间午夜,人之尸骨之体大多赤身!道边高地,乡邻互助,人人面无颜色,有居高地之人家,奉粮食而助难者。而那官衙却无人来。
及至渐豪小城,不足大惊。此地距山梁溃口处甚远,然居然亦遭山洪袭击。城墙坍塌,半城泥石毁损,破败已然不能形容。另半城浸没水中,贫寒人家之房舍大多坍塌。整整一座小城已然无人,居民随官衙撤出城外高地之上。有官吏维持。几个乡民道:
“县太爷,小的等无粮已是三日,再不接济一二,没淹死,只怕要饿死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那土头土脸之老者虽形容狼狈,然双目炯炯道:
“前去州府之官差早出发了,此地本县已然组建数个维持队,下乡去救助乡民。尔等莫要着急,至晚今日昏黑之时必有消息。”
不足亦是列队灾民中。
“老丈,远乡之处,大多百姓已然蒙难,灾民不多了,为何县府不发兵去救援呢?”
“此次洪灾,势大域广。便是此间县城就遭数道山洪袭击。大横山之地多处发了洪水。而本县城所处地势低洼,更是灾上加灾,难上加难。便是县城十数丈厚城墙亦是挡不得其洪水,坍塌近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