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洲得令,如飞而去,到左营去接文种至中军来面谒吴王。www.DU00.COm
此时军前司马王孙雄在侧,见夫差有应允越王求和之意,便出班奏道:“大王守孝三载,起倾国之兵,等待今日能够血刃仇敌之首。现在越军被困,无半点还手之力,大王趁此可灭敌国。一可报仇雪恨;二来广我疆土,使吾国有图霸南方之基。奈何大王失此千载良机、却允越王之请?”
伯嚭不等吴王开口,上前驳斥道:“司马差矣!‘兵者,凶器也!’用兵不可泛滥,用兵也不能持久。国与国之间,用兵只是一种方式而已,更多的还是要回到谈判桌前。现在越国君臣自愿缴械投降,其君愿为大王之臣,其妻请为大王之奴。越国举国之宝器珍玩皆属大王所有,当然还有土地和臣民。越王唯请大王仅存宗庙一线而已,越国已然是大王的属国,大王得到了实惠又能在诸侯之中博得仁义的名声,请问司马:这有何不可?”
王孙雄见伯嚭严辞咄咄,亦奋发张须道:“太宰尽管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下官有一言相问:越国之使为何不往中军亲自面谒大王,提出乞和请成,而是直驱太宰左营?”
伯嚭见王孙雄话中带刺,怒道:“为臣者时时应该为君王分忧!现在敌我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如果我军必欲灭越,勾践一定会率举国兵民,学习楚国故事,让我军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就像当时我们在楚国郢都一般,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什么。再说就算勾践战败,他也会焚宗庙、杀妻子,沉金玉于湖,让我们一无所获。”
王孙雄嗤之道:“楚国的疆域和人口如何?越国区区小国,岂能和楚国相提并论?太宰欲以言相欺耶?”
夫差见二人唇枪舌战,便出言止之道:“此事关乎全局,事关重大。当然。如果勾践有悔过之心,忠心臣服于寡人,大家坐下来谈一谈也未尝不可。寡人愿意给他们一个谈判的机会,我们应该有这个自信。”
此时,帐外侍卫进来禀报。说越使文种在帐外求见。
吴王正了正身子。传令越使入帐。
只见帐外一人,宽袍大袖,约四十上下年纪。双膝跪地,从帐外膝行而入。
从帐门处到吴王案前约有五十步之遥。在大帐的两旁,立着全副武装的侍卫和力士。再近处,有几位将军立于吴王下首的两侧。他们都以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着在地上膝行的这位越国人。听说这个越国人还是一位上大夫,是越王的股肱之臣。
这五十步,对于文种来说,不知有多么的漫长。
抬起头来,只见正中案前。一人正襟危坐,面有倨傲之色。只见他身着剔花的褐色王服,头戴着蛇形平顶金冠,唇上留着一抹短髯,年齿不过二十余岁,文种便知是吴王夫差了。
文种再拜。叩首三响,咚咚有声。
夫差道:“越使请起。寡人闻太宰之言,尔君勾践有乞和请降之意。但寡人不知勾践可有乞降的资本?”
文种垂首道:“寡君虽然兵败,但越国数十万众、财货奇珍、江山美女皆是寡君所有,怎么会没有请成的资本?”
“寡人只要弹指一挥间。这些都会成为寡人的战利品,大夫相信么?”
文种道:“外臣听闻大王有冲天之志。现在诸侯无主,各自为政,正是有为之君崛起称雄的大好良机。大王所属吴国,伐强楚,五战而破郢都,使诸侯莫不失色。且大王年轻有为,子承父业,正好可以图霸称雄。而霸主之君必当以仁义威服天下,而不是以穷兵黩武凭借武力称雄于世。齐之桓公、晋之文公莫不如此。”
此时伯嚭进言道:“臣以为伐国不如伐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大王以仁义服人,诸侯自会臣服于大王,则图霸为伯就为时不远了。”
吴王沉吟半晌,道:“吴越虽然一衣带水,却世代为仇。寡人有意从此改变这种仇视敌对的两国关系。只要越国不阳奉阴违,踏踏实实地成为寡人的属国,寡人就可以再给勾践一次机会。”
王孙雄见吴王心动,伯嚭和文种又一唱一和,便心急如焚。趁了个便,独自出了吴王大帐,急令一心腹小校,往右营处去告知相国伍员。
吴王见伯嚭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加上心里一直有称雄图霸的野心。一听这仁义之名有许多的好处,可以让诸侯归心。再说齐桓公和晋文公又是自己心中的偶像,他们搬出这两位先贤的仁义道德来,便击中了夫差的要害。
从眼下的时局看来,晋国称霸已经过去了百余年之久。晋国由于臣强君弱,国势不振,已经渐渐失去了霸主之位。而老牌的强国齐国也正置衰退期,秦国也还没能完成崛起,楚国自从受了阖闾破楚的重创,还远远没能恢复元气。而吴国是新兴之国,从阖闾时代开始励精图治,不断地开疆拓土,日益强大起来,可谓一枝独秀。
成为诸侯的霸主,从夫差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便如一粒种子,在他心里不断地生根发芽。
而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