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斜倚着牙床,恍若未觉,淡淡的道:“秦公子,这一关总算是渡过来了,但周府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你心中可有数?”
秦川摇了摇头,道:“我怎会知道?”
婉玉侧头思索片刻,喃喃的道:“适才偷袭我的灰衣人会是谁?此人剑法犀利狠毒,定是昨夜打伤义父之人,也极有可能是杀害本帮十二名弟子的真凶。我只道他应该和周本禄是一伙的,但他为何连周本禄也要杀,甚至灭其全家?”
秦川听着她的轻声细语的分析,想起那灰衣人的利剑,不禁心有余悸,想道:“世间竟有这等用剑高手,到底会是谁呢?”
婉玉忽然大声道:“秦公子,这个灰衣高手我虽不知是谁,但有一点,他想陷害于你,极可能与你有关。或者是令尊秦堡主的夙敌找上了你,也未可知?”
秦川道:“若真的是家父的仇家,父债子偿,他要来对付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般滥杀无辜,连妇孺下人都不放过,实在太过凶残,我若是碰到他,决不轻饶!”
二人正在谈论间,忽听得远处响起一阵尖锐之极的烟花之声,秦川快步来到窗前眺望,只见一道黄烟兀自在空中冉冉未绝,奇道:“距过年还有一段日子呢,谁家开始在放烟火啦!可惜现下是白天,若是夜间定然很好看!”
回过头来,却见婉玉已下床脱了外衣,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衫,回复了女儿家的装束。秦川道:“你受了剑伤,下床做甚?”更见婉玉“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收拾停当,提了一个包裹,负在肩头,又取下墙上宝剑,说道:“灵药已见效,我的伤并无大碍。秦公子,适才你见到的烟花,乃百戏帮召集帮众的讯号,现下帮中有事,我……伤未痊愈,你能否陪我同往?”
秦川点头道:“我陪你去,。”
二人下楼。那两个小鬟忽见婉玉这身打扮出现,都是一惊,迎儿道:“小姐,你……”婉玉朝她微微一笑,道:“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们风月楼的花魁姑娘了,多谢你们这一个月的服侍啦!我要找杨妈妈……”
话声甫毕,忽听得脚步声响,只见杨妈妈领了十多名泼皮,抡棍使棒,围了过来,道:“婉玉,我早料到你要跟这个小白脸私奔了,还真让我猜准啦!”
婉玉道:“杨敏,我在你这里做‘清倌人’,一个月前便已说好,‘卖艺不卖身,去留皆自便’。你昨晚非要央着我来陪人家秦公子,现下秦公子肯让我跟他,怎么反怪起我来啦!”杨敏理亏,道:“婉玉,这一个月来我对你像供观音菩萨一样,可不曾亏待过你啊,你何必为了这个小白脸……秦公子,大不了让秦公子便住在这里……梳拢了你便是!”
秦川听她把自己当成了拐带妓女的“小白脸”了,心下又好气又好笑。却见婉玉俏脸一红,回眸嫣然一笑,随即转向杨敏道:“杨妈妈,我在这一个月来帮你赚了不少银子吧,你还不知足啊!”
杨敏登时虎起了脸,向众泼皮道:“给我拿下他们两个!”
众泼皮打手轰然答应,大声鼓噪起来,挥舞着棍棒,纷纷拥上前去,围住了二人,便要动手。
婉玉向秦川扁扁小嘴,扮了个鬼脸,笑道:“秦公子,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秦川哈哈一笑,依足了她口气,叫道:“为了婉玉姑娘,公子爷今日也只有得罪了!”恰见两名打手伸手往婉玉肩上抓去,当下斜身而前,将婉玉拉在身后,右臂横挥,一招“如封似闭”划了半个圈儿,却已将二人手腕逮住,跟着一招“回风舞柳”,反手将二人旋转掷出。那二人惊叫声中,空中陀螺一般,撞在后面众泼皮身上,霎时间扑通扑通,啊哟啊哟,混乱中众人已纷纷跌倒一大片,躺在地上呻吟不止,一时竟爬不起来。
杨敏又惊又怒,脸色惨白,大声道:“秦公子,你可是沐大爷的好朋友,沐大爷有事外出未归,你岂能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便弃朋友于不顾?”
秦川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为了婉玉姑娘这等美貌佳人,在下也只有对不起一下沐前辈啦!”
杨敏直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晕去,却见余下的几名打手被秦川适才抖露的那一手功夫吓破了胆,斗志全无,正没理会处,忽见婉玉来到她身边,凑在她耳畔低语数句。
杨敏啊的一声惊呼,脸上微微变色,后退了两步,双手捧住了嘴巴,一屁股坐倒。颤声道:“原来你,你便是……玉美人……玉女侠,江南等地妓院的……也是你……”
婉玉淡淡的道:“不错,江南的,京城的,太原的,都是我做的……”拉着秦川的手,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二人出了风月楼,秦川道:“适才你们说甚么江南、京城、太原的,却是怎生回事?”婉玉粉颊微红,低声道:“我在江南等地的妓院都做过……花魁!”
秦川听了此言,不觉呆了一呆,脚步慢了下来,他不善作伪,心有所思,神色间便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婉玉一泓清水般的双目在他脸上转了数转,脸色却已变得苍白,紧紧咬住了下唇,道:“怎么啦,心里又不舒服啦?”秦川默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