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桌子猛地一锤:“你怕我赖账啊!”
“无赖,无赖啊,”老头完全把我认作土匪了,扯着嗓子怪叫:“保安,保安!”
“别别别,别介,大爷。”栗子上前安抚道:“我妹子不懂事儿,跟你开玩笑呢,这不,钱还在您手上呢,没赖,我们不赖。”
老大爷地火气像是消了些,但却夸张的捂着胸口跌坐在座位上,一副要心脏病发的样子。
我想了想,还是拽着栗子的衣袖不安地说:“栗子,你确定那些钱你没多给吗?”
“没有,”栗子不厌其烦地说:“人大爷都算准了,不会错的。”
“算准了,他连个算盘都没有,怎么算的?”我指着两手空空的老头儿,发现他嘴夸张地张成了o型,下巴都快撑得脱臼了,一上一下对称地两颗小金牙像是两尊佛般在牙龈的肉垫上打着坐,古板得滑稽,我又看了看他的爬满皱纹且瞪得老大的死鱼眼睛,发现他依旧呆呆地望着望着他的我,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窦泌!够了,别说了。”栗子还没来得及捂我的嘴,更不该讲的话又被我一个不留神儿脱口而出:“哇,你看。”我指着老头张得老大的嘴说:“他的嘴里只有两颗牙诶,好搞笑哦~。”
“窦泌~”栗子连忙用手来捂住我喋喋不休的嘴,可是已经晚了,隔着窗口望去,只长两颗牙的老头儿伸出了两根干柴似的手颤巍巍地抓紧了面前的铁栅栏,栅栏立马像受惊的家驹似的发出马蹄子踩在刀上的凄厉声响,而动了怒的老头儿,就像是一个才刚被暴揍一顿的囚犯,脸绷得像个苦涩的苦瓜,死灰一般的难看。“保安~!”老头带着不要命的怒火仰天一声长啸,只见嘴里的那两颗金牙像金身罗汉筛糠一样地抖动着,俨然是想说:佛也是有脾气滴~。
“怎么办。”我躲在栗子身后,可怜巴巴地问。
“跑啊!”栗子拉着我就不要命的跑,我不晓得一个女生的体力也可以这么好的,大约跑了百来米的路,我就已经体力透支地要趴下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最终甩了她的手,疲累地弯下腰说:“要跑你自己跑吧,我是跑不动了,就是死我也不跑了,真的不能再跑了。”
她环起手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怎么,有力气惹麻烦,却没力气跑路?”
“栗子,”我擦着满头的大汗,埋怨道:“我都这般狼狈了,能不拿我开玩笑吗?我是真的真的跑不动了嘛。”
“好~,”她说:“不拿你开玩笑了,跑不动用走的也行,。”
“来。”她朝我伸出一双手,一脸的笑意:“走吧。”
“哦,可是···”我让她拉我起来,木讷地问:“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呢?”她反问。
我这才发现我是无处可去的,苗俊不见了,我还能去哪儿呢?我茫然得抬头望天,忽然间明白那找不到月亮的太阳,会是多么地可笑。
栗子不解地望了一眼天,笑着问:“问你话呢,想哪儿去了呢?”
“我说,”她又问我:“你打算去哪儿呢?”
她依旧站在原地笑盈盈地望着我,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我忽然间迷失了,老实说,我从不曾这么迷失,就像是一个看不到光明的瞎子,一时间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
眼泪像是漏斗里的水,不停地往下渗,我看到了海洋,没完没了地漫上了我的视野,只是我却未曾看透,这会是一通没心没肺地绝望,不值得同情的是,这绝望是我自找的,没心没肺也是我自找的,我甘愿自找麻烦,可是当要我咽下这自找麻烦的苦果时,我又是这么地不情愿,天晓得,我该是多么地活该。
“那么,就去我家吧。”栗子轻轻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我看到她的微笑像太阳,有小点小点的灿烂洋溢,只是,我不是一个阳光的人,风风雨雨的飘摇才是我最终的归属,不是我不识得情分儿的好歹,而是,我不配。
“不,”我说:“栗子,我欠你太多了,医药费是你付的,伙食费也是你出的,现在你又要我去你家当米虫,你要我情何以堪呢?”
“哎,怎么能说是米虫呢。”她嬉笑着拉起我双手,举到头顶又放了下去,我感到袖口有风呼啦地打转,像是有个太极,在不停地画着圈。
“我是看护,”她说:“得照顾你的。”
“可我已经出院了,”我说:“你应该去照顾别的病人,我已经不需要看护了,你懂了吗?”
我再一次地口没遮拦,可天晓得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麻烦她而已,我咬着指头看着她,发现她也正一脸痛心的望着我,牵强地笑着。
“不是,栗子,我其实是想说···。”
“别说了,我明白。”栗子放开了我的手,难过得别过头去:“你不需要照顾,更不需要我。”
黄昏像支金色的笔,在她纤瘦的身子下打出悲伤的影子,挥之不去。我看到那用金线勾勒的轮廓,竟像木匣子里断了弦的大提琴一样,弥漫着华贵